第一次见到君北临疾言厉色的样子,吓得沈薇安神情一滞,差点哭出来。
她憋屈的很,无助似的扯着君北临的袖口轻晃:“王爷”
声音娇滴滴的,全然不顾在场的人。
众人俱是惊奇她这样的举动,堂堂官眷女儿,竟不顾身处何地,学着勾栏做派撒娇。
就算是想讨好君北临,也要等回到府中,两人关起门来啊。
众人霎时觉得没看眼,别过脸。
大伯母见院里的气氛不妥,连忙帮着圆场。
“哎呀,这是做什么,两个姑娘回门该是高兴的事。”她拉着沈青山坐在主位上:“你也是,行军打仗连话都不会说了,明明是想着姑娘,一张嘴就得罪人,简直就是粗人一个。”
边说,她边给沈青山眼色:“我看这时辰也不早了,冷秋怎么还没来,她可是沈夫人,姑娘的回门宴少了她哪里还成?”
旁边,从沈青山进门就等着看戏没说话的柳梦,本以为沈青山回来后会为她们母女出头,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教训沈半雨一顿,可没成想就连沈青山都被顾景礼压了下去。
对方完全目无尊长的嚣张,让她心里逐渐扭曲
院外,一众人听着里面的话,忐忑的心放下来。
余三夫人李氏笑道:“咱们还眼巴巴的着急着过来,担心小阿媱被那些人欺负,瞧瞧,多余了不是,她现在可是有护着的人了。”
余冷秋望着里面的情形,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自从沈半雨出嫁后悬着的心,当下安稳不少。
顾景礼堂而皇之的为了自己的女儿,敢违抗岳丈的长辈之威,不顾慎王的皇子身份,又一而再,再而三的驳斥已是王妃尊位的沈薇安,当真是如传言般仗着有强国母族而有恃无恐。
可是半雨性子向来性情恬淡,得知护着她的是这般不畏一切的人,她才能真的放心,也算是她的私心罢!
余大夫人霍氏拉着余冷秋,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这下不用担心了,我看半雨和顾小侯爷两人感情好的很,你现在该仔细想想自己。”
余冷秋转眼朝沈青山看去。
他正铁青着脸,怒视着沈半雨,表情上真是毫无半分父女之情。
余冷秋微微黯然,也不知到那时,事情会如何发展,若还像眼前这般,好像也没什么不可。
正想着,她们已经走进院子里。
小厮高声通禀:“大夫人到——”
“永安伯到”
一一宣禀后,余家众人出现在宴会上。
族亲们的目光往她们身上看去。
余冷秋容貌生的眉如心月,眼似晨露,盈盈润润,唇角弯着。
她穿着一身碧霞色百合暗纹裙,发上是红宝石嵌镂金的整套云凤头面。
本就是华贵大气的装扮,更加称得上是雍容淑娴。然而随着她的出现,本就布置富丽的院中,又添几许明亮。
那是和柳梦截然不同的美貌。
有的美在皮,有的美在骨。
柳梦的美,只是皮相,有如夏季的花,看多了会让人觉得俗气,可余冷秋的美就像是春日里的清泉,美在仪态,美在气度。
自余冷秋出现,沈青山就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柳梦也怔怔的看着她,妒恨的眼神似有惊异。
前来的族亲同余冷秋打着招呼,她对着在场的所有人微微含笑。
待她坐在正位上,大伯母就笑道:“既然沈夫人来了,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宴吧。”
众人各回各位;
一眼看去,院中座无虚席。
因着都是亲眷,男女只有分席,却不分院,余家人各坐在男眷女眷的贵宾席位上,时不时有沈家人过去打着招呼。
气氛好不热闹。
唯独沈薇安,看向沈半雨恼恨的眼神里,口中不断自语的说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柳梦看她这样,生怕她中邪:“安儿,你这是怎么了?”
“娘。”沈薇安猛地拉住柳梦的手:“沈半雨怎么会在顾家受宠,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我听说顾景礼对那青楼的妓子极好,乐央公主又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人,她沈半雨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顾景礼不惜得罪皇家也要为她出头。”
“好了。”柳梦担心她这样会出事,未免引起旁人注意,她安抚着沈薇安:“今日你别再找她麻烦了,你没看出来,有顾小侯爷在,就算是慎王也根本讨不到一点好处,还连累他颜面尽失,你要是真想拢住夫君的心,就得知道,男人的面子大过天。”
今日,顾景礼和沈半雨出尽风头。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们只能生生吞下心里的不甘。
沈薇安这时好像想到了什么,压低着声音:“我知道了娘,你等着看吧,几年后,慎王一定会登基,我是皇后,你是皇后的生母,到那时余冷秋和沈半雨见到我们,身份就是君臣的差别。”
“我们要她们怎么死都行。”
就算沈半雨这辈子的决定和上辈子有不同怎么了,那也改变不了慎王会登基的事实。
她以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是与皇帝并肩拥有这南岳江山的人。
她现下需要牢牢把握的是君北临!
沈薇安坚信,凭她拥有着几千年的先进思想,她一定会成为君北临唯一独宠的女人。
不多时,酒菜上桌,席间有人举杯道贺。
沈半雨勾着唇,应付的浅浅饮下几口,却听得身边有位官眷的婶母道:“最近京城里有件趣事,你们都有所耳闻了吗?”
她身边的人,一脸疑问。
婶母饮着酒,笑道:“咱们慎王和王妃大婚夜心系大众百姓,不享洞房之乐,携手外出将喜气分享出去。慎王妃更是才艺双绝,在酒楼里放下身份当众献歌一曲,听得不少人拍手叫绝,甚至有人千金买下此曲。”
“慎王能得此风华绝代的王妃,真是好福气啊。”
这话若是在普通百姓听来,是夸赞沈薇安多才多艺,可在官眷听来,却是极其贬低的意思。
一个皇子正妃不顾身份,当众唱歌献曲,若非是女子相较的场合,就显得很是轻浮荒谬。
况且沈薇安生母就是出身乐坊,歌舞定然皆通,那位婶母这般说,分明就是羞辱沈薇安出身的同时,又嘲讽她身为王妃,却低贱的像是供人取乐的歌姬。
君北临面有不快,正打算说什么,就听得沈薇安很是自豪的笑着开口:“四婶母谬赞,我只是一时兴起而已,那夜不过是小试牛刀,说不定过几日本妃心情好,还能唱出更好的曲子传扬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