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王妃回府

“你在提醒本王?”君北临挑眉。

沈半雨面容平静:“王爷多虑了。”

君北临的笑容渐显:“听闻昨日有一女子当街与裴少将军对峙,那女子巾帼不让须眉,不过眨眼间就把经历过多场战役的裴少将军打的狼狈不堪。”

他看着沈半雨,眼神冷的像冬日寒风刺人。

“将门女,从不弱。”他冷嘲一笑:“不弱,并非是依仗欺负旁人得来的强势,你说是吗?世子夫人。”

沈半雨静静地看着君北临,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沈薇安是给他下降头了吗?

她不理解,这样的人上一世,真正的沈半雨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脸?

他的确英俊,但不过人。

性情?

颇深的城府,却在女子的事上如此愚蠢。

她幽幽的在心里叹息一声,漠然抬眼看向君北临的脸。

依面相,他确有帝王之命。

可帝命若隐若现时竟断开与南岳国运相连。

这倒是前所未见。

但,要让这般目光短浅,容易先入为主的人彻底掌握南岳,那南岳将来必定饿殍遍野,百姓苦不堪言。

前世因着真正的沈半雨早亡,她根本不知之后的事,如今机会在眼前,她没忍住,手在袖口里悄悄捻算。

一息的功夫,趁着没被君北临发现,她赶紧移开视线,心底缓出一口气。

帝命属阳,与阴相冲相克,命数如此啊。

沈半雨眼中有庆幸一闪而过,再开口时,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就算依仗,也要有人可依。”

她眼尾扫了眼君北临:“殿下应知,臣妇与长姐不同,她出生就在父亲和生母身边,很得父亲宠爱,而臣妇却被寄养在乡下,十几年间除母亲外无人记得,试问这样仅剩嫡女身份回府的女儿,还能有什么呢?”

“你在质疑本王的话?”君北临挑眉。

“无需质疑,殿下只要稍微留意下便知,这府里究竟是谁当家,谁受宠。”沈半雨平静的说。

“至于殿下所说,我回府就抢夺属于长姐的东西,将与殿下的婚事,逼给长姐,那我倒想问问殿下;”

她直视君北临:“若无人骄纵,凭臣妇自己,如何逼一个庶女嫁入堂堂王府为皇子正妃?”

君北临奇怪的看着沈半雨,事关己身,他不得不多猜疑两分。

“世子夫人是不肯承认了。”

沈半雨微微转眸,再次打量着君北临。

他一身银丝绣暗云纹长袍,玉冠将乌发束起,本就生的容貌亲切,然而心机十分深沉。

多年来,能在皇后眼下活下来的皇子屈指可数,他能没事,一是生母出身低微没有母族不足为惧,二就是极懂激流进退。

沈半雨目视前方,袖口里握着拳指甲嵌进掌心。

上一世,真正的沈半雨和他十余载相伴,舍己扶持,换来的不过是他心有别属,自己含恨而亡。

甚至到最后,祸连满门。

这个人,外表有多温柔,内心就有多狠辣,他就像是吐信的毒蛇,冷血至极。

前世,这个人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白月光将一碗毒药喂给她。

今生,她就要此人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君北临,你准备好了吗?

日光灼灼,照得沈半雨的双眸清澈无波。

“承认与否又如何,殿下心里认定的真相,即便事实摆在眼前,您选择视而不见就是了。”

话里明显有嘲讽的意思。

君北临回过头,眼中有些诧异,他朝着沈半雨走了几步。

碍于身份,沈半雨侧过身,没给对方压制自己气势的机会。

君北临弯着嘴角,笑了笑:“沈半雨,本王不信你。”

沈半雨微启薄唇:“那是殿下的事。”

“和苑那边还有亲族在等着臣妇,慎王殿下,臣妇先行告退了。”

说罢,她带着芷玉和芷檀抬步离开。

回廊下,傅闻之乐不可支的看着站在桥上望着沈半雨背影出神的君北临:“啧啧,你这位世子妃真不是普通人,言语这般傲慢,我看她根本没把君北临放在眼里,那是谁,南岳皇子啊。”

“看够了?”

他身边,顾景礼眉目间隐有不耐:“没完了是吧。”

“君北临可是咱们的对手。”傅闻之道:“他被你的世子夫人这么轻视,你不该高兴?”

“也对,毕竟是曾经和她议亲过的人。”

顾景礼瞥他一眼:“你高兴,那剩下的你去解决。”

“我不。”傅闻之似看戏般:“世子夫人昨日在街上对持裴执的事可是传遍京城了,宫里那位必定知晓了,你说,她到底不知道麻烦快上门了。”

他笑的温和,语气中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今日,你们两个沈家的女婿都在场,我可是听说,那日是君北临亲定的沈半雨为王妃,如今换成沈家大姑娘,你猜,君北临刚刚会不会后悔了?”

“我猜,她看不上。”顾景礼目光落在那纤瘦背影离开的方向。

和苑;

镇北将军府待客宴请的院子。

此时,坐满了沈氏族亲,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慎王妃到——”

随着一声宣禀,沈薇安一袭王妃的服制,神色倨傲的出现。

所有人起身行礼后,就围在沈薇安的身边。

“王妃嫁入皇家就是不同,瞧着气质都不凡了。”

“这一看就是慎王殿下对王妃极好,养的这肌肤油光水嫩的。”

“嫁的身份就不凡,咱们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沈氏一族看着沈薇安长大的姑母们纷纷打趣的笑道。

沈薇安在中间,一头宝石金簪,光彩夺目,身上的珠串玉佩,每样都齐全不说,更是价值不菲。

她用团扇掩着半张脸,挡住唇角那止不住得意的笑。

嫁的不凡,她当然是嫁得不凡。

不说君北临日后要登基为帝,封她为后,就说比起傅珏那厮,他好歹是个取向正常的男人。

就算还未圆房,她有信心让他对自己沉迷到不能自拔。

新婚这三日,她在他的面前尽显越于常人的本事,让他的日子不再单调。

两人郎情妾意,如胶似漆。

不论君北临将来是否登帝,有这样宠爱自己的夫君沈薇安只觉,当初拼了命的抢走这门亲事,抢的实在是对极了。

众人还在说着,一位伯母道:“王妃都回来了,这世子夫人怎得还未到?”

听见这话,沈薇安眼睛笑成一条缝:“她有脸来吗?”

“这话怎么说的?”

在场的所有人脸上皆是疑问。

“她那灾星的名头都克到婆母的头上了。”沈薇安脸上满是讥讽:“新婚第二日就气得身子一向很好的乐央公主请了大夫过府,听闻昨夜里,更是命悬一线,险些断了气息。”

她的话,让满屋子的人倒吸一口凉气,齐齐看向她。

临安侯府一向行事严谨,要不是小侯爷顾景礼在外闹出那起子混账事,也不至于被传的人尽皆知。

加上乐央公主请大夫过府属秘事,不宜对外宣扬,所以外面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毕竟,乐央公主是东齐的公主,身体康健与否直接关乎于两国安邦。

她不外传,旁人根本不会知晓这些。

但却瞒不过皇室众人。

“王妃此言当真?”

“是进宫的时候皇后娘娘告诉你的吗?”

伯母们她一句,她一嘴的问道。

就连她的生母柳梦都凑过来,拉着她问:“你怎么知道的?”

沈薇安扫了眼屋子里的所有人。

她如何知晓的,那还不多亏了她入宫觐见时,皇后避而不见,反倒是让她在外面站了三四个时辰。

出宫回府的时候,正好见到太医被临阳侯府的人架着上了马车,瞧那样子,怕是晚一步都性命可危了。

今日回门,她就是要仗着这件事羞辱沈半雨,上辈子她不是风光为后,自己惨死吗?那这辈子就一定要反过来,凄惨而死的必须是她沈半雨!

看着眼前的众人,沈薇安自然不能说出自己在宫中遭遇的一切。

她心神一转:“这还需知道吗?昨夜临阳侯府门前接太医的马车声就没停过,还有啊,你们也别巴望着我那妹妹会与世子一同回府了,世子殿下什么德行,满京城谁人不知,刚赎了青楼那个妓子,哪还会有心思理她啊,说不定新婚夜都是独守空房,世子碰都没碰她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