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扶苍院;
落音就临阳侯府的管家良叔将府里各院下人都唤来,见过侯府新任掌家的世子夫人。
沈半雨看着乌泱泱站满了一院子,对她毕恭毕敬的下人,对苏嬷嬷道:“这一月来,因着世子和我大婚的事,诸位都辛苦了,苏嬷嬷,你从我的私库里拿些银子做喜钱,分给她们,奖励她们的辛劳。”
“另外,这个月下人的伙食鱼肉加倍,所需银钱也在我的私库里出。”
听着这些话,府里的下人们高兴的不得了,齐声道:“谢世子夫人!”
沈半雨拿起茶盏喝了口,放下后眼神慢慢扫视着眼前所有人:“从今往后,是我掌家,那有些规矩就得改改。”
“是。”
下人们垂着头,仔细听着。
沈半雨道:“你们有的是家生子,有的是卖身至侯府,我不论你们是哪种,这月起,只要家中有父母年遇五旬,尽可到账房多领取一吊钱,父母有疾的,禀了各位管事,允你们离府三日侍疾,不克扣例银,药费也由侯府全部承担。”
“父母故去者,允出府送终。”
她侧目看向入书:“这些登记造册,就交给你了,完成后找良叔核实。”
入书应下。
这一举措,使得侯府下人们对沈半雨都感恩戴德,赞颂着世子夫人贤德,待下人们极好。
等所有人欢欢喜喜地离开院子。
沈半雨手抚着账册:“良叔,这间扶苍院旁可还有空余的院子?”
良叔差不多五十多岁,慈眉善目:“有的,旁边仅隔一墙便是临水居,那里是世子曾放不用物件的地方,现在空着。”
“那麻烦良叔让人将临水居收拾起来。”沈半雨道:“每日晌午我会在那处理府中庶务,这院子除了你,旁人要来都要经过我身边人的通禀。”
扶苍院如铜墙铁壁一般,所有的消息密不透风,可见是有意防止风声外泄。
沈半雨如今掌管中匮,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定不会少,要是有哪个错了心思,想要打探什么消息,她再发现不及,恐会误事。
即便她嫁到临安侯府是因为顾景礼的八字短命,想等他死后享受他留下的尊荣和富贵,可人家现在还活着,她就该为他考虑些,以免耽误大事,牵连到自己。
“不麻烦不麻烦。”良叔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就是件小事,明日就可以收拾出来,给世子夫人用。”
“再有,公主吩咐给世子夫人的回门礼准备好了,待会就会搬到车上,还请世子夫人放心。”
沈半雨点点头:“多谢良叔。”
等安排好所有的事,晨起的太阳已然高照。
沈半雨在芷玉和芷檀的服侍下重新梳洗,换了身干净清爽的香云纱裙,裙边裁成花瓣的形状,走动间仿佛花朵在随风轻摆,很是妩媚动人。
芷玉忍不住赞了声:“夫人真好看。”
“那当然。”正屋里摆完早膳的入画走过来,看到沈半雨一身的装扮,原本得意的样子渐渐眉头紧锁:“夫人,从您嫁入侯府,世子就没和您同房,今日回门,会不会和您一起啊?”
屋子里安静下来。
芷玉和芷檀为沈半雨整理发髻和装扮的手一顿,皆是沉默下来。
虽说,昨日公主已经下令让世子必须陪夫人回门,可依着世子那性子,谁也不说好能不能听。
回门是大日子,沈半雨要是以世子夫人的身份一个人回去,那必定会被嘲笑的满京城人尽皆知。
尤其是大姑娘,她要是知道,指不定还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羞辱她们夫人。
“会不会都没关系。”
沈半雨丝毫不在意,她对着镜子看了看,眉目轻展。
她此次回门,意不在顾景礼,所以有他无他都一样。
这几次和顾景礼接触下来,沈半雨只感对方心思深不可测,难以琢磨,而在如此心性下,能做出那般肆意妄为,放荡不羁的事,也并不是让她意外。
他有他的筹谋算计,而她有她的棋局。
从大婚后,两人之间的几次试探都是晦暗不明,谁也摸不清对方的意图。
但,昨晚后,沈半雨对萧止青的孝顺看在所有人的眼里,她不曾因为他的冷待而抱怨,反倒事事恭顺谦和,进退得宜。
只这点,就算顾景礼不陪着回门,沈半雨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凭着侯府准备的回门礼,她也不会被人诟病嗤笑。
简单用过早膳,芷檀将飞回的信鸽交给自家夫人。
沈半雨取出鸽脚上的信,一目十行后将信放在袖口里,了然的笑着走出院子。
还未到门口,就瞥见马车前一抹紫色的衣角。
“世子夫人,世子在门口等您好一会儿了。”
陪着沈半雨出来的人见到这一幕,皆是满脸惊喜。
唯独沈半雨神情没有一丝的波澜。
她如往常般,唇角纤出淡淡的笑意近前屈了屈膝:“小侯爷。”
顾景礼回眸;
女子站的笔直端庄,精致小巧的脸上,一双杏眼似碧波潭中的秋水,肌肤凝白如瓷,薄薄的唇瓣透着粉润。
偏偏那眼神,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冷艳感。她一举一动慢悠悠的,仿佛天生就该是高位上的人。
顾景礼险些被口水呛了着。
他怎么看,对方不过是初嫁人妇的少女,若不是见过她的为人处世,那沉稳的语气,不悦下流露出的一丝傲然,他怕是都容易被她瞒过去。
“少主,时辰差不多了。”墨七在旁边提醒。
顾景礼唇角一扬,低下头靠近沈半雨:“多谢。”
沈半雨容色清淡:“小侯爷就这般谢?那可太有失身份了。”
说罢,就要朝着马车走过去。
“等等。”顾景礼手一扬,沈半雨淡散着玉兰花香的衣袖从他的掌心拂过。
那种仿佛有蚂蚁爬过,痒痒的。
他沉着气息,收回手,一个跨步到沈半雨的身前,拦住她上车的动作。
“那你想怎么谢?”
沈半雨看着他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浅浅一笑:“没想到,留着吧。”
说完这句话,她兀自走上车。
六个字,顾景礼微微勾起唇角,包含着无限的深意。
他在她身后,动作利索的翻身上马。
黑色的骏马,马匹毛色光亮顺滑,一看便是千里良驹,他端坐马上,矜贵优雅的身形耀人夺目。
唯独眼神,冷漠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