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顾景礼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半雨语气真诚:“那日我在百味楼见着跟在你身后的姑娘就不错。”
高大的身影再次逼近,沈半雨鼻尖充斥的全是顾景礼身上淡淡的竹墨香气。
一瞬间,她有些不知所措:“你要是担心母亲会反对,我可以帮你说”
她的声音到最后犹如细蚊,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般,不敢看对方此刻的表情。
顾景礼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刚刚她在前院正堂里与张万芸的那一话,状似为自己出头,在他看来却不然。
时机,分寸,言语把握的那般巧。
他几乎能断定,她是有意而为。
思及此,顾景礼背手而立,低下头时,勾唇一笑:“侯府给你委屈了?还是沈姑娘不喜后宅清净。”
转过身时,语气十分清明:“如果你的记性够好,就该记得那晚我说过的话。”
他半侧过头,扫了沈半雨一眼:“后宅唯你一人。”
这话似乎有些讽刺的意味在里面。
望着顾景礼离开的背影,沈半雨眼眸深深。
回到屋子里。
芷玉再也忍不住“呸”了一声,语气鄙夷:“三万两聘礼,承安伯府和二房哪里来的脸,娶公主吗?姑娘您是东齐公主的儿媳,聘礼多是应该,她们凭什么比着您啊!还惦记您的嫁妆,真是不要脸!”
入书把清点完的嫁妆单子,交到自家主子的手里,入画上了一盏茶。
“夫人,奴婢们把您全部的嫁妆全都放在库房里了,这是整理好的册子,还请夫人过目。”
沈半雨略微过了眼,觉得没什么问题,瞧见两人对芷玉的话是满脸疑惑,她悠悠的道:“因为我出身比人家伯爵府的女儿低呗,所以她们脸大。”
芷檀没忍住笑出了声;芷玉是笑着笑着就满脸委屈,她们姑娘当初可是慎王府指定的王妃人选啊。
要是嫁到王府,哪里会受这样的气。
姑娘那时就该和大姑娘争到底,不至于害了自己一辈子。
她抹了抹眼泪,下去端了碗牛乳雪蛤来。
临阳侯府和将军府联姻事在两府交换更替后,侯夫人就入宫告知了南岳皇帝。
沈半雨成为世子夫人,是由陛下应允。
按说,她的嫁妆都是官府记档,即便如此二房还能惦记上,可见这些年临阳侯夫人看在爵位的份上,对她们是如何无底线的纵容。
今日二房没得到好处,婚期又近在眼前,莫非是想趁着她们回门的时候动手?
以姑娘的聪慧,定有应对的办法。
到底是什么呢?她都快等不及要看看了。
另一边。
二房所在的蔷芜院里。
张万芸回去就叫管事的曹娘子取来账册,这几日为着儿子娶亲,银子流水似的往外出,看着账目上一笔笔的开销,直叫人心烦。
“二夫人。”曹娘子站在她身侧:“这个月咱们院子的月例,佃租,地租都花出去置办公子的婚事了,到现在铺子里还有四千两的亏空,要是大房那边查账,只怕是”
“亏空?那现在咱们账上岂不是一两银子都没有了?”张万芸惊愕着。
曹娘子道:“确实是这样,如果要是将二老爷私产的铺子卖出去两个,也是可以平账,但要是这样,大公子的婚事就要依靠二老爷的俸禄,那些按月发放银子,不多,或许让大公子去和承安伯府商议下,看看聘礼上能不能省一省。”
“聘礼决不能省,让生儿去商量岂不是打我们的脸?”张万芸很不理解:“这么多年,我在大房那儿拿了不少,怎么会穷成这样?”
她甚至怀疑是刘氏在世时偷拿帐中的银子贴补娘家。
曹娘子一脸的忧虑:“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她怎么会不清楚。
一来,是这些年,二房过的比大房都要舒坦,无论是下人,吃穿,还是开销都要超出大房几倍不止。
二呢,是张万芸娘家有个弟弟,在京城里做生意,每次赔本必上门打秋风,张万芸就会私下给出几百两银子给他。
时日长了,次数多了,银子自然就挥霍没了。
再加上,自从顾仲山伤后,不再领兵上战场,俸禄就减少了一大半,如果不是老侯爷去世前叮嘱不许分家,他们二房估计连像样的院子都住不起。
翻看了会账册,张万芸头疼欲裂:“不能卖老爷的私产,聘礼的事还得再想办法。”
曹娘子附和着:“是,眼前的难关过去就好了,等承安伯府的嫡女进门,您儿媳的身份就压过大房那边了,到时候就是她们巴结您,看您的脸色,给您送银子了。”
张万芸想到那一天,面上就笑的得意。
可再想到聘礼,她气得扶住额头:“真没想到,大房这次是一两银子都不给,亏得当初老爷顾念兄弟情,待他大房那样好,还把爵位让出去。”
曹娘子听了这话,心里替她不平。
她来张万芸身边服侍的时候,张万芸还有十几日就要嫁给顾仲山,她算是陪嫁进侯府。
结果进门没多久,老侯爷就请旨宣布将爵位传给嫡子顾仲安。
二房空有临阳侯之子的名声,却无半点身份,二老爷又在战场受伤,官位停滞不前,连她这样的下人在大房的侍女面前都低人一等。
当然,这些话,她从未对张万芸说起过,只是担忧着:“夫人,如今银钱短缺,眼看着就要给院子里的下人们发例银了。”
张万芸气得不行,但还想着从萧止青的手里要不到银子,就得从沈半雨的身上想办法,即便是用身份压制,她也得给儿子出这份聘礼。
但想起刚刚在菡萏院里的事,她就恨得牙根痒痒:“大房娶来那个将军府的死妮子,人都嫁到侯府里了,那带来的东西不都是侯府的?还敢对我颐指气使,让我当众写借据,我呸!”
“一个赔钱的贱货,等着吧,等我儿高中,定有她好果子吃!”
她气归气,骂归骂,左思右想后,道:“不行,你去找岁宁,让她去跟大房说。”
萧止青和这位小姑子的关系不错,以往每次要银子被推脱,她都会找顾岁宁从中劝说。
曹娘子为难的开口:“奴婢去过了。”
“她怎么说?”张万芸急问。
“四姑娘说,她也是没法子了,如果要是不行,唯一的办法就是二老爷的私产了。”
“又是私产?”张万芸皱起眉头,要是变卖私产,开一次头,就会有第二次。
被大房知道,她们还有私产可卖,那往后再想要银子,就难了。
她正想办法的时候,侍女巧环走进来。
“二夫人,菡萏院那边请了大夫来,说是大夫人身子不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