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滑落而下。
顾长青的眼皮微微颤动着，睁开了一道缝隙。
其实，刚刚手指动的时候，他就已经苏醒有了意识。
能听到女儿顾彦湘的欢呼，还有一个叫他外公的小家伙。
和一个记忆中有点模糊的男人的声音。
可是他在一片黑暗中挣扎了很久。
这才终于找到了光芒的方向……
“醒了！”
“妈妈，外公醒了！”
小野激动得一阵雀跃。
而顾彦湘则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缓缓睁开双眼。
看着那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
她眼里豆大的泪珠，再也止不住一丝。
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骤然滑落……
哇哇哇哇……
顾彦湘突然放声大哭得像个七岁的孩子！
就算在陆丞面前，她也没有这样放肆地哭过。
那是脆弱的子女，在父母面前卸下所有伪装，毫无保留的情感宣泄！
所有感动、所有委屈、所有担心、所有压力、所有松懈……
在这一刻，顾彦湘都不需要隐忍，不需要顾忌。
毕竟，这是世界上最爱她的父亲啊！
不同于爱人和子女的爱。
是世界独一份的来自父母的爱！
“傻丫头，哭什么……”
五年没开口。
顾长青的声音无比沙哑，沙哑到近乎失声。
但顾彦湘还是从这声音里，感受到久违的、无可代替的父爱！
"爸……"
听到顾长青的声音，顾彦湘轻轻呼了一声，竟是一头扑进了父亲的怀抱。
顾长青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流着自责的泪水。
“真没想到，这一睡就是五年……”
“对不起啊湘湘，我家湘湘真的长大了……”
“你妈妈离开后，爸爸应该陪着你，不该让你独自带着孩子走过来的……”
顾彦湘更加泪崩，不停地摇头。
“爸，这怎么能怪你呢，当时的情况，应该怪我才是……”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父母会责怪自己孩子的？”
顾长青打断她的话，疼惜道。
擦掉女儿脸上的泪水，而后，顾长青左顾右盼搜寻了一番。
最终目光落在了小野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甚是和蔼的笑容。
“小野果然好懂事啊！”
“小野你才这么点高，外公当然抱得动你啦，哈哈……”
小野每次都是跟着顾彦湘来看外公的，一直到他记事。
到上幼儿园，到上小学……
其实很多事情，很多以前的委屈和心思。
他都没有跟顾彦湘讲过。
反而会偷偷跟这个不能开口讲话的外公讲。
所以，在小野的感情世界里。
顾长青这个外公，对来他说是尤其特别的。
见到外公终于可以跟他说话了，还对着他笑。
小野也终于忍不住，扑进了顾长青的怀里：“外公……”
祖孙三代，相拥而泣。
看着这一幕。
波多尔医生连连摇头：“ono，不要这样，病人才刚刚醒来，不能太激动！应该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老医生心都要操碎了，喊了半天，终于让他们的情绪平复下来。
然后招呼了一群护士，带着一大堆仪器进来，准备给顾长青做一个全面检查。
情绪平复下来后，顾长青的目光。
这才转向了默默在一旁的陆丞。
“不，不，不……”
见顾长青又要说话，波多尔担心又会发生情绪过于激动的事情。
连忙对顾长青发出了阻止。
“没事，我不会激动，就只说几句话。”
顾长青轻声说道。
“顾叔叔。”陆丞喊了一声。
“嗯！”
顾长青应了一声，上下打量着陆丞。
惊叹道：“果然有几分老陆的影子，你不说，我还认不出来你就是陆丞那孩子……”
顾长青没病前，上一次见陆丞，还是在陆丞大概上初中的时候。
他们对彼此，印象都不深刻。
“你也是个好孩子，可惜啊，命运总是这么捉弄人，老陆和你妈妈走得离奇……没想到你却跟湘湘走到了一起！”
顾长青轻叹道：“我那个时候要是知道你就是小野的父亲，或许就不会让湘湘吃了那么多苦了，真是造化弄人……”
“顾叔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陆丞真诚道歉道。
“陆丞，不全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我爸会理解的。”
顾彦湘为陆丞说话道。
“对，湘湘说的是……好在，最终的结果是好的，一家人始终都会团聚……”
顾长青收起感叹，脸上挂着释怀的笑容道：“陆丞，我就叫你小丞，没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陆丞应道。
“小尘，我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当年你爸妈出事后，你就消失了！郭怀春那个家伙还一直想从京城回到南城来，他可是你爸当年最好的兄弟了！”
“总之，关于你爸妈的事，后面我一定要跟你讲，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顾长青突然严肃道。
“好的，顾叔叔，以后有的是时间。”
听到这话，陆丞不免有些触动和感动。
原来，除了郭怀春之外，顾长青这个生意伙伴，也在意过他父母的事。
而现在，自己竟是成了顾长青的女婿。
想来，父母在天之灵，也会高兴吧。
顾彦湘看到陆丞眼底飘过一缕惆怅，便轻轻挽起他的手。
二人相视一笑。
“检查完毕了！”
这时，波多尔跟一众护士的轮番检查结束。
他看着各项指标数据，头也不抬地说道：“身体各项机能正在逐渐恢复正常。”
“不得不说，梅德机构的这家疗养院做得很好。”
“不过，还是需要留下来继续观察和休养一段时间。”
见此。
顾彦湘郑重地对波多尔鞠了鞠：“谢谢您，波多尔医生！”
“陆夫人不必谢我什么，顾先生能够苏醒过来，最大的功劳应该是你们一家人自己。”
波多尔摆手说道：“再说了，帮这点忙算什么，比起陆先生的帮助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
顾彦湘笑了笑，对陆丞说道：“陆丞，我爸没什么事了，要不你带小野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陪爸爸。”
而还没等陆丞回答。
顾长青就拒绝道：“你们都回去就好，不用陪我。”
“爸……”
顾彦湘还想说什么，顾长青又摇头笑道：“傻丫头，放心吧。”
“这里有这么多专业人士在，不用担心什么的。”
“况且我也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恢复一下脑子。”
“时间不早了，快带小野回去休息吧。”
“这……那好吧。”
顾彦湘看着已经犯困极了的小野。
点了点头：“那爸，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再过来看你。”
“嗯，快去吧。”
顾长青摆了摆手……
回到香米湖别墅的时候。
已经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