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长怔怔地看着叶三疯,良久才问道:“叶三疯,你这回是发的什么疯?”
此来赴死?
他知道第一宗处境艰难,但以现在的时势,却已没到需要叶三疯这个第一宗宗主赴死的地步。
叶三疯脸色严肃,眼前这位是堂堂三皇之一,是站在最巅峰的几人。
但此时此刻,叶三疯眼中有了厉色,语气也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说道:“老剑皇,数十年前,你困于修为,三十年无法突破,是我借了你第一宗历代老祖的心剑术注释,你一朝悟道得以成为举世无敌者,这没错吧?”
老道长点点头:“没错。”
叶三疯继续说道:“现在,我听说你又一次困于关卡无法更进一步,可有此事?”
老道长瞥了叶三疯一眼,继续点头:“你推演之术不错,我的情况应该不是听说,而是你推演出来的吧?”
叶三疯绷着脸,但却于此刻破功,嘿嘿一笑,得意道:“没错,是我算出来的,不是我吹,我推演一道世间无双。”
其实是不如徒弟李天机的,但是,天机不在世间了,那不就是他最厉害了嘛。
老道长哼了一声,前段时间他便感觉有人在推算自己,现在看来就是眼前这货了。
他看着叶三疯,不耐烦说道:“别浪费口水了,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想让你报恩,当初我是帮过你的。”叶三疯连忙说道。
剑皇,眼前这老家伙是剑皇,只要请得动这老家伙,那么,世间又有谁敢剑指第一宗。
闻言,老道长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十八宗之事,我不能参与,我若参与,另外两个老家伙会骂我破坏规矩的。”
说到这里,老道长看了眼道观,指着正中央的三清道像,说道:“任何事物都有兴衰交替,如这座道观,初建之时一切皆是新的,但即便是我守着,这三清道像也仍然会破旧直至崩碎,第一宗既然命数已尽,你认命便是,何苦挣扎?”
叶三疯翻差白眼,说道:“不挣扎一下,这可不是我第一宗的风格,废话我就不说了,我将一身修为给你,连同往日恩情,你只需答应我,护我弟子一年。”
老道长怔了怔,问道:“护住你三个弟子一年?”
叶三疯沉默了一下,说道:“现在只剩一个了,他叫陈景。”
老道长眼神收缩,手指动了几下,很快,他陡然瞪大了眼。
“见鬼了,是你的决定还是李天机那女娃儿的决定?你们竟是以阵法一道汇聚宗门所剩气运?”老道长惊讶说道。
叶三疯咧嘴笑了笑,说道:“是天机的决定,我可没有这般设阵汇聚宗门气运的本事,也就天机能做到了。”
老道长摇了摇头,说道:“可惜了那女娃了。”
叶三疯瞥了老道长一眼,一拍供桌,怒道:“别唧唧歪歪跟个娘们一样,我就问你,这笔买卖你做不做?我把修为给你,你护陈景一年,你不亏的。”
老道长这回没回丝毫犹豫,当即点头:“做了做了,能获得你叶三疯毕生修为,这买卖傻子都想做。”
如此痛快,倒是让叶三疯惊讶了一下,老道长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瞪眼骂道:“去你娘,第一宗从你到徒弟,都已经选择了以自身一死汇聚宗门气运这一步,我除了成全你还能怎么办?”
听到这话,叶三疯一挑大拇指,说道:“剑皇前辈你没得说,是个讲义气的。”
老道长翻了个白眼,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第一宗从上到下,这是真疯,什么事都做得出。
汇聚宗门气运便能改变命运?让他护住陈景一年,陈景一年之后便能独对十七宗独对世间险恶?
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叶三疯既已走到这一步,那他能做的,便是陪叶三疯疯一回了。
………
两天之后,老道长站立于道观门前,看着叶三疯的身形踉跄远去。
短短两天时间,叶三疯整个人苍老了太多,走路都已站不直身子。
这是因为,叶三疯所有修为,已尽数渡于他身上。
“何必固执?”老道长叹了口气。
叶三疯一身修为,对他而言颇有助益,让他离突破关卡又近了一步。
到了他这个境界,想往前踏一步难如登天,叶三疯这次,算是又将他往前推了一把。
站立良久,直至看不到叶三疯的身形,老道长的身形于静默间,突然凭空消失。
………
艰难地走了一个多小时,举目四望,周围一片荒凉。
叶三疯眼里有些惊奇,连连叹道:“原来年纪大了是这般状态,没了一身实力,倒是对人生有了更多感悟。”
之前,他一身实力,足以傲视世间,现在,没了一身实力,走几步路都显得艰难。
但这才是人生,如不久前老道长所说,一切事物皆有新生,却也有衰落之时,没有什么能避免。
“这感受,很好。”叶三疯坐在了一块石头上,笑呵呵报自言自语了一句。
随后,他静坐不动。
他的人生就到这里了,实在是走不动了。
不过,倒是还能撑一会,顺便,再见一个人。
念及此处,叶三疯嘀咕了一句:“按照之前推算的,那人应该也快来了。”
下一刻,两道绝色身影,速度极快,从远处飘过。
看到这一幕,叶三疯咳嗽了一声,艰难挥手喊道:“过来一见。”
远处,那两道绝色身影猛然一顿,随后,她们身影一晃,已到了叶三疯眼前。
这两道身影,一是李一弦,第二个,自然就是十六宗的公主,百年来天赋最妖孽的沈千红。
看到叶三疯,两人目光震撼,随后,两人皆是俯身一拜,恭敬说道:“拜见第一宗宗主。”
叶三疯连忙挥手,让两人免礼,待两人站直了身子,叶三疯却是突然俯身向两人一拜,说道:“替我,帮一帮陈景啊,他很难,帮一帮他,就算我这个老家伙,厚着脸皮求你们了。”
话音一落,叶三疯气息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