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悔分外笃定。
赵天极轻抬眼帘,右手却将方才最后翻倒的那枚骨牌握入了手中。
“好,”他坦诚开口道,“不悔兄弟对这天京熟悉,这一战,我就听不悔兄弟的。”
小小的雅间之内,焚香和清茶香缭绕于一处,宛若漾起一脉新生之气。
程不悔首先站起身,脸上带了些轻松意味道:“六兄,以后管我叫不悔就好,那我先行离开,六兄自便。”
说罢,点点头朝外而去。
雅间内只留赵天极一人。
他环视四周,并未发现监控设备,垂眸抿茶,准备将这盏茶喝完再离开。
身后的暗门忽然被人打了开。
是岚姐。
岚姐面带微笑走到他身边,亲自帮他斟茶。
“不了,”他抬手阻道,“喝完这一盏,我就走,多谢岚姐。”
“六爷客气。”
岚姐温柔地将原本拿起的紫砂茶壶放了下,毕恭毕敬。
“六爷,程公子在这天京的日后,就有劳六爷了。”
说罢这话,她微微鞠躬,退了出去。
赵天极的手却在空中一滞。
程不悔数次向他抛出橄榄枝,自是看准了他对程家有用。
可岚姐的话,着实客气了些。
论家世,他早已被滨海苏家除名,即便滨海苏家族谱里还留着他的名字,也毫无意义。
而论财力,他当下除了能依赖丁顺,自己算得上身无分文。
论地位,程不悔是这天京的贵公子,而他,更是默默无闻!
怎么算,都不该是程不悔在这天京的日后,要依靠他赵天极的样子!
赵天极拧眉,想不出个所以然。
杯中茶已尽。
他将茶盏轻轻放于案台之上,亦起身离开。
只是走到大门前,忽听到身后周家兄弟的声音。
“真是晦气,龙凤台什么时候也能让这种人进门了?”
赵天极顿足,却并未回身去看。
“岚姐,你们不是需要虹膜验证吗?是不是机器坏了?怎么那种登不上台面的东西也被放进来了?”
听这意思,概是岚姐亲自将他二人送下楼。
赵天极心下只觉可笑。
半个多小时前,他手中若当真持有一把枪,这周家兄弟恐怕已没有大放厥词的机会。
身后岚姐只笑笑,没说话,肢体动作更殷切了些。
赵天极一直没有回头,可走出大门时,忽一个踉跄!
有人在背后伸手推了他!
眼前几步就是台阶。
他右腿猛地发力,稳稳站了住。
耳畔阴阳怪气的声音再度响起。
“今天算你走运,但我劝你若不想丢了自己这条狗命,以后在这天京之内就夹紧尾巴做人,否则你欠我周家的账,我们迟早连本带利讨回来。”
赵天极目视前方一动不动,余光却已看出是兄弟二人中的老二在放狠话。
另一边周家长子面色沉稳,看样子,当是城府更深一些。
很快,周家两兄弟朝前方的座驾走去,可周盛明看到赵天极来时所驾那辆出租车,忽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朝赵天极看了过来,眸底满是嘲讽。
随即抬起自己一只脚,毫不客气用力踹在了车门之上!
咣咣咣!
三声钝响。
在空荡的停车场分外刺耳。
周盛明看赵天极一声未吭,得意得紧。
他大摇大摆坐回了自己的车内,那辆豪车紧跟着呼啸而去。
“六爷。”
岚姐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六爷何必这般忍让?”
闻言,赵天极回头,微微一笑道:“狗咬我一口,我若当即咬回去,岂不是失心疯?”
说罢,他潇洒冲岚姐摆了摆手,钻入自己的“出租车”内离开了龙凤台。
少顷。
赵天极回到城西别墅前,刚停下车,就看到丁顺火急火燎从厅堂内朝他跑了来。
“大哥大哥!”
只见丁顺手中抱着一个看上去沉甸甸的皮包。
可他抱那皮包的模样,就好像是抱着一个定时炸弹。
“怎么了?这是?”
赵天极朝那皮包定睛看了一眼——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用的东西。
“大哥这是不是你落下的?”
“我?”
赵天极起疑。
他两手空空来了这丁家,别说皮包了,脚上踩的都不是皮鞋。
“不是我的,难道不是你的?”
闻言,丁顺神情更紧张了几分。
他沉默片刻龇牙咧嘴道:“方才我在门前发现的,还以为是你出门前给落下了,但这东西断然不是我这别墅里的,也就是说……”
说着,他朝赵天极看了来。
也就是说,有人偷偷将皮包放在里别墅外,可别墅内一众都没有发现。
不论来的是谁,想必这皮包里装着的东西,不一般。
“不会是炸弹……吧?”
丁顺一张脸亦皱巴巴揪在了一起,放下也不是,抱着也不是。
他两条腿扎了个马步,满面愁容,等着赵天极发话。
赵天极神色冷峻,微微俯身,将耳朵贴在皮包外仔细听了一听。
里面并没有传来任何计时器的声音。
就算其中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该是炸弹。
“给我。”
说着,他一把将那皮包拿在手中掂量了一番。
丁顺一下子就蹿出两米远,两只手抱头,生怕有什么闪失。
赵天极无奈看着他低道:“若当真有什么,你这两米远也不够逃命的。”
“啊?”
丁顺赶忙又躲远了一些。
而与此同时,赵天极已淡定拉开了皮包的拉链。
其中之物亦赫然出现在眼前。
不是炸弹,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而是——钱。
只见一摞摞纸币整齐位于皮包之内,少说也有几十万。
赵天极直接朝厅堂内而去,一把将皮包内的钱都倒了出来。
“数。”
跟着赶来的丁顺看傻了眼。
怔愣片刻忙喊屠龙来一起数钱。
他丁家不差钱,但也很少带着这么多纸币上街。
另一旁的屠龙则一边数一边红了眼。
毕竟他之前做雷家的打手,也没一下子从手中过过这么多钱。
很快,两人将包内所有的纸币数了个清楚。
“大哥!”丁顺一扫担忧道,“每一摞钱是一万元,这里一共一百摞。”
一百摞,也就是——一百万。
听到这数目,赵天极微微抬起眼帘。
看样子,是有人借花献佛,要他带着这一百万,去周园探上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