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
赵天极看着几步之外的陆青青整个身体软了一下,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刚好将她扶了住。
“青青,你逞这个能,让我怎么跟陆老交代?”
陆青青强撑起眼皮,气若游丝道:“你……你喊我什么?”
“我……”
赵天极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喊了“青青”。
原本他可一直喊的是“陆小姐”。
如此亲昵的称呼,着实有些不适。
他忙解释道:“我是说下过雨,这外面的青草很青,树也很青,加在一起不就是‘青青’?”
他说着蹩脚的谎言,总算是松了口气。
可垂眸看倒在自己怀中的陆青青时,此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可此时的陆青青,看上去较方才温柔了许多,唇角似乎还挂着一分笑意。
赵天极整个愣住。
他无奈叹口气,晃了晃怀中的陆青青,没有动静。
又加了些力气晃了晃,依旧没有动静。
“青……青?”
试着喊了一声,陆青青竟当真抬了抬手臂!
紧跟着,她半扬起小脸儿、鬼灵精怪道:“赵天极,你可是又……又欠了我一笔债,你还数的清自己到底欠我陆家多少债吗?”
呵呵。
赵天极就算数的清也不愿去数了。
他总算是看明白了。
这陆家大小姐惹不得,但凡跟她牵扯上一点儿关系,他只有乖乖挨宰的份儿。
“无所谓了,大小姐心里有数就好,我先扶你去休息吧。”
赵天极已准备好闭嘴。
跟陆青青比嘴上跟脑子的厉害,他很难有胜算,索性“弃权”。
他二话不说将陆青青扛在了肩头,径直朝外而去。
“你……放下我!”陆青青在他身后想要挣扎,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因着稍微用了力,反倒更虚弱了些,小小的脑袋砸在了赵天极肩上。
赵天极浑身是血。
可她却忽然觉得倍感安心。
鼻尖儿处萦绕的气息竟令她生出几分安全感。
赵天极宽广的后背更让她将方才因为大量输血而产生的倦怠感有了安放之处。
“你要带我去哪儿?”
“自然是去你房间休息。”
从青禾医馆内的一条通道,可以直接抵达陆家院落之内。
赵天极已然是轻车熟路了。
很快,他背着陆青青来到了她的闺房门前。
正要跟身后的人索要钥匙开门,不远处却响起一声老者的轻咳声。
是陆济生。
赵天极循声望去,看到陆老爷子一手端着茶,一手拿着茶碗盖朝这边望过来。
“陆……陆老……”赵天极竟不由自主结巴起来,“我送陆小姐回……回来。”
“嗯。”陆济生只点点头,并未多问,反倒令赵天极更紧张几分。
“陆老,方才陆小姐助人为乐,不惜……嗷!”
他本因为担心陆济生以为他占陆青青便宜、故而想解释一两句。
哪料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身后竟被陆青青用力拧了一下!
这手劲儿着实不像是虚弱之人能使出来的。
“知道了。”陆济生似乎对其中缘由也不怎么感兴趣,只挥了挥手,随即转身离开。
独留赵天极站在陆青青闺房门前。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愣着干什么?”陆青青终于舍得睁开眼道,“快送我进去休息啊。”
赵天极无言,只能照做。
将陆青青扶到卧室的床上后,赵天极忙不迭要走,可走到门前却忽然顿了住。
只见门前案台之上,摆着一个精巧的首饰盒。
这首饰盒一看就是古董,价值连城。
可陆青青之前明明说自己那首饰盒被他搞丢了!
若非因此,他怎会糊里糊涂欠下陆家“五个亿”的债!
“这……?”
赵天极用手指指了指桌上之物,回身朝陆青青看去。
只见陆青青一个激灵,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微微扬了下巴道:“怎么了?”
“陆小姐,你不是说那首饰盒丢了吗?”
“是丢了啊。”陆青青理直气壮。
“那这是什么?”
“是……是我另一个首饰盒啊!你不会以为女孩子只能有一个首饰盒吧?”
陆青青的话听起来也没问题。
可赵天极明明看清楚了眼前的这首饰盒一角缺了一小块漆。
怎么看都像是之前被他丢出去的那一个!
但陆青青咬死了不是,他亦没办法。
赵天极无奈摇头笑了笑,没再多问,起身离去。
回到坐诊室内时,万医生已安排输血完毕。
而彭小刀双唇之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听到赵天极的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眸底一片复杂。
他一片忠心为苏家。
可苏家却要了他一条手臂亦不肯放过,只想赶尽杀绝!
因此他险些连累了赵天极!
一想到这些,彭小刀就感觉自己心口像是压着千斤重的大石头,稍微张了张嘴,酸涩血腥气就跟着涌上来。
“小刀,”赵天极率先开口道,“什么都不用说,安心养伤。”
话音落下,彭小刀本因重伤而通红的双眼竟涌出了眼泪!
“我……我彭小刀……识人不清……请……请大哥……受小刀一拜!”
说着,他费力地抬起头,虽是躺着,也做出了叩头的姿势。
赵天极忙扶着他躺下低道:“人命最大,你只需记住,你的命,绝不贱。”
说话间,身后竟传来陆济生的声音:“苏先生。”
赵天极回身,忙迎了上去。
见状,陆济生冲他摆摆手道:“苏先生,大概情况我已经跟万医生了解过了,我青禾医馆是从不留客人过夜的,但这一次,我可以为你破个例,这位兄弟伤势严重,需要休养,天气寒冷,万不能再颠簸周转了,今夜就留他在医馆养伤,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我这个老头子也能出手相助。”
听明白了陆济生的意思,赵天极感激不尽!
他举起双拳郑重作揖道:“陆老,大恩不言谢,我赵天极先行谢过,日后医馆若有我能帮上忙的,我绝不推辞!”
“那就好那就好,”陆济生竟笑眯眯道,“就等你这句话了。”
闻言,赵天极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这陆家祖孙俩还当真是有趣,一个比一个鬼主意多。
可陆济生在整个天京都德高望重,他这个无名小卒,自是没有置喙的资格。
反正他欠陆家的也还不上了,再多欠一些,也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