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食腐贤者—埃尔德里奇

伴随着荧那句不合身份的话语落下,观众席处的厉鬼开始暴动,同一时间,浓郁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出,几乎要将整座审判场包裹。

“这句话也是他的意思?”

虽然不理解荧为何要自爆身份,不过芙宁娜倒也是没有惊慌,她相信李天一的选择。

“不,这句话是我的意思。”

荧双手掐腰,一脸得意。

“轮回至少还有十分钟开始,你这么做岂不是要把我们都害死。”

芙宁娜注意到观众席上已经开始的杀戮,并且还有一只扭曲爬行,犹如蜘蛛一般飞速朝着自己二人前进的厉鬼。

“不,我这么做当然有自己的用意,不要把什么都寄托在他身上,偶尔也是可以相信我的。”

在厉鬼扑向二人的一刹那,{虚妄}开启,墨影的黑暗如同纱幕般披在了二人身上,厉鬼无法触碰,无法攻击,在即将穿过荧身体的那一刻,一只白皙的手掌却死死扼住了它的脖颈。

“哇哦~这就是王器吗,果真强大。”

披着墨色纱幕的荧惊奇道,体内的白金之力在以王器的燃料缓缓消失,不过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等过段时间后它还会自己补充。

在{虚妄}状态下,荧完全不受任何攻击,并且也能够正常对外界造成影响。

你不能打我,但是我能够揍你。

不过{虚妄}并非无敌,能够{虚妄}部分规则的它也会被更强大的{底层规则}克制。

“那维莱特,住手!”

芙宁娜张开双臂,挡在荧的面前,一柄巨大的水型长枪却已经贯穿入她的胸膛之内,但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这便是黑色纸伞的{虚妄}。

“芙宁娜女士!请你让开!公然扰乱审判庭,这是重罪!!”

那维莱特的认知也处于被修改状态,在他眼中,扰乱审判的荧必须死。

“没有时间和你解释,从现在开始,不要插手,为了枫丹的民众们。”

被尘封的记忆微微解开,一些若有若无的画面感席卷而来。

“那维莱特大人!救救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怪物!怪物!水神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妈妈——我好怕——”

他有些吃痛的捂着脑袋,额头处一条条青色的血管暴突,他不理解这种记忆从何而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逾越者!你们违反了规则!哈哈!等待死亡吧!!”

被荧掐住脖子的厉鬼放下狠话,属于镜外鬼的它自然在这一刻也明白了一切,可是它并不害怕,因为面前这些家伙都会死!

“啧,有些吵闹了,不过”

看向已经死亡大半的人类观众,以及即将将她们笼罩的黑色浓雾。

“至少我的抉择没有错误,第六发子弹理应赏给你。”

荧淡漠朝前迈出一步,学着某人显圣的样子,右手食指高高举起。

“撤销!”

第一秒,除了时间和意志外的一切被暂停,哪怕是规则的黑雾也不例外,连同杀戮不断的观众席。

“撤销!!”

第二秒,黑雾竟逐渐倒退,死去的人重新复生,脸上的惊恐之意毫不掩饰。

“撤销!!!”

一声比一声严厉,一声比一声威严,荧很显然也是学到了李天一的部分气质,那股君临天下的气质。

虽说不是向世界下令,可带来的效果也大差不差,死者复生,杀意退却,连同那只镜外鬼被赋予的力量。

这就是{维持}的力量,这便是特殊王器的力量。

将一切恢复至荧还未触及规则的时候。

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的一瞬间,魔铳的子弹将死亡吐出,直至观众席上的那只镜外鬼。

“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身后可是那位大人!!”

它像一条将死之狗一般,带着无比的狰狞怒吼着,可回答它的却只有冰冷与死亡。

魔铳仅剩一颗子弹,也剩下最为强大的一颗。

“真厉害啊,荧,那么只要杀死最后一只镜中鬼,我们就胜利了。”

芙宁娜面露微笑,拍手夸奖道,黑色纸伞的领域解除,荧全部的白金之力也只够使用一次{维持}。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金毛也是毫不推脱的收下这份夸奖,刚才那份君王的气势消失的无影无踪,重新变为了那只屑荧。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我应该知道最后一只鬼藏在哪里了,相信我。”

芙宁娜摊开一只手掌伸向荧,目光放在头顶处的谕示裁定枢机上。

“嗯?行给你。”

荧虽然感觉到一丝奇怪,但出于对伙伴的信任,还是将魔铳交了过去。

“这就是能够杀死我的魔铳?看起来也挺普普通通的。”

拿到魔铳的{芙宁娜}在手中把玩一番,随后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漆黑冰冷的枪口对准荧。

“你不是芙宁娜!你是谁!”

荧感受到对方语气变化的那一刻便感觉大事不妙,可她身上并无其它的底牌,在面对魔铳的枪口时,双手抱头,缓缓蹲下。

“她不信任你不是没有道理,你们应该不是第一次接触了,连伙伴的性格都没有弄明白,你还真是愚钝啊。”

也是,如果是真的芙宁娜,就算荧的判断正确,也最多点点头,那能够拍手赞扬,也只有荧这样的傻孩子才不会发现对方的不对劲。

“还有,你问我是谁,我不正是你们一直在找的支配者吗?也就是这发魔铳第七发子弹应该杀死的家伙。”

“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的名号你应该记住。”

{芙宁娜}眸子中流露无比的嘲弄之意,一字一顿道。

“旧日支配之一,食腐贤者————埃尔德里奇。”

荧大吃一惊,恐惧之色溢于言表,身体不自觉的后退,这个名字似乎对她造成莫大的冲击,心脏都在不自觉的加快跳动。

“旧日支配不认识,你谁啊?”

操控芙宁娜身体的埃尔德里奇明显愣了一瞬,而就是这一瞬,荧连忙朝着那维莱特跑去,并求救大喊。

“最高审判官大人!救我!”

紧接着,水的囚笼从天而降,七把水型巨剑将{芙宁娜}周身所有空间封锁。

“啧啧啧,正好还有时间,那就再陪你们玩玩吧。”

可面对这种力量的封锁,{芙宁娜}竟是直接从水的囚笼中走了出来!

就连朝它挥动的水型巨剑在触碰它身体的一瞬间,也化作了普通的水一般,砰的一声爆开。

“我还以为救世之人有多厉害呢,没想到就只有这点水平,外面的那几个家伙真的是把希望寄托在了你身上吗?”

观众席上的人和鬼此时此刻却如同一位真正的看戏观众一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端坐在自己的位置,注视着这一幕。

审判场俨然成为了一座真正的舞台。

所有的一切都被合理化,哪怕是{芙宁娜}的行动,以及荧求救的行为,都未曾被视为违反规则,因为舞台上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合理的。

“怎么,瞧不起本姑娘吗!就算单单靠我那又如何,照样赢你!”

“哈哈!真是好笑,凭你那连王级都没有的实力?还是凭你那猪猡一般的智商?”

闻言,荧也是不服气,你可以侮辱我的实力,但决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连智慧型都不是的鬼,最多也就普通人的水平,你又有何资格嘲讽我的智慧?!”

“智慧型?!哈哈哈!别说那么好笑的话,那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相提并论?!既然你想套我的话,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芙宁娜}自负道,它知晓荧说出此话的目的,不过它并不在意,毕竟实力相差太大,任何智慧的技巧都无法弥补。

“你是不是在疑惑我是何时,并且如何驾驭了她的身体”

{芙宁娜}还未说完,荧却极其不讲武德的将自己的金色圣剑当做石块扔出。

“那维莱特!揍它!”

“从她身体里出来!”

虽说没有取得古龙大权,可现在受到规则加持的那维莱特实力依旧不可小觑,泡沫般的浪影一层层叠加,并如同海啸般朝着{芙宁娜}扑去。

“还真是令人不讨喜,你之前也是靠偷袭杀死我选中的信徒吗?”

信徒指的是第一副本中的班尼特,只不过他死在了【光明笼罩】中。

面对这几乎已经触碰审判庭天花板的沉重巨浪,{芙宁娜}的神情却未曾改变半分,似乎这种力量对于它而言不值一提。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巨浪即将拍下的刹那,{芙宁娜}动了。

手刀化作最强悍的巨刃,轻轻一击便将巨浪划出一道口子,被触碰的巨浪在短短两秒之内被诡异力量同化,肮脏且腥臭的淤泥拍打在地,形成厚厚的一层‘地板’。

可奇怪的是,那盆被端上的原始胎海之水的周围却没有一滴淤泥,更像是它为了防止打翻水盆,而特意避开的。

“我也不愿再和你交谈了,既然这发子弹是你们为我而准备的,那么就用它送你上路吧。”

被同化的淤泥缓缓蠕动,如活物一般狠狠的抓住荧和那维莱特,此刻她也明白了为什么那维莱特攻击全部对其无效。

“这股力量你是压制”

淤泥幻化出一座十字架,将荧绑起,有气无力的看向已经将魔铳对准她的{芙宁娜}。

“说的不算完全对,压制只是一部分,如果取回了所有力量,那么你会发现,基本上厉鬼所拥有的属性我都有。”

这句话暴露出此刻的埃尔德里奇并不是完全体,更像是本尊降下的一道分身。

可旧日支配者的强大远不是荧可以对抗的,哪怕是分身,也能够轻易杀掉她和拥有部分规则力量的那维莱特。

“永别了,救世之人,带着你那无用的希望,去死吧。”

最后一发子弹被冰冷的魔铳倾斜而出,划过暗紫色的流光,带着足以击杀王级的力量,朝着荧的心脏而去。

白金之力消耗殆尽,黑色纸伞无法使用,死局似乎就在此刻形成。

面对这死亡的一击,荧耳朵旁响起未知的嗡鸣,所有的一切都被按下静音,在她眼中只剩下那颗拖沓尾迹的流光。

“我想我的表演应该不算差吧?”

她笑了,看向{芙宁娜}眸子中满是嘲弄和得意。

“什么!”

在它诧异的注视下,那抹暗紫色流光突然转向,朝着那盆原始胎海之水而去。

“想不到吧!这才是我们的计划!!带着你的自负!去死吧!!”

{鸠占鹊巢}在魔铳被荧交给芙宁娜的那一刻便已经启动,李天一进入了最后一发魔铳子弹内,并等待它射出的那一刻。

他怎能察觉不到芙宁娜的情绪变化,于是将计就计,让荧配合对方演出了这场好戏。

最后一位定然是镜中之鬼,并且在第六颗子弹射出后,它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而且谁说镜子只能是镜子的?

水不也是吗?

果不其然,在黑色纸伞的{维持}领域消散后,李天一便注意到那盆原始胎海之水中,倒映处一张带有着急之色的芙宁娜的脸。

她被埃尔德里奇替换进了{镜子}中。

而本来想激怒埃尔德里奇,并让对方快些射出魔铳子弹的荧,却发现对方原来是一个喋喋不休的蠢货,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

于是在{鸠占鹊巢}时间即将结束前,埃尔德里奇如计划中那般,将第七颗子弹射出。

而正是它的自负,让这第七颗子弹成为终结它性命之物。

“该死!给我停下!!”

{芙宁娜}瞬间明白自己被算计了,恼羞成怒的它瞬间放弃芙宁娜的身体,一滩淤泥状物体紧跟流光其后,进入原始胎海之水中。

镜中空间,那是一座所有都颠倒的审判庭,埃尔德里奇恶心的躯体缓缓蠕动————

一滩几乎填满半座审判庭的灰色淤泥,淤泥中浮现着无数哭泣着的鲜活头颅——一些是人类,一些不是,表情扭曲。

曾在{叩心自问}中所见到过的,旧日的支配者。

食腐贤者————埃尔德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