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不阴不阳地反问，比直接承认还要伤人。
贺承安眼尾都红了，双目之中瞬间爬上血丝，委屈得眼泪都险些夺眶而出。
他看着蔺姝姻，有些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疼爱了他十几年的人，一夕之间跟忽然变了个似的，再不拿他当回事。
贺承安垂在身侧的手不住发抖，开口时都带着颤音：“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哪里不如他？”
蔺姝姻觉着这将会变成这些日子他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她提着唇角，一面往屋里走，一面细细数道：“他用心刻苦，尊师重道，不躲懒，不喝花酒，为人有担当，有责任，每日出门前会先来筑雪斋请安，晚上回来时也会先来问候我，我被你父亲禁足那些日子，他也日日都来……”
“无论旁人如何说我，他都会无条件信我。明是非，敬长辈，洁身自好，待人有礼。”
蔺姝姻话音一顿，回头看向面容一片惨白的贺承安，笑吟吟问：“承安，你有多久不曾来筑雪斋请安了？”
贺承安张了张嘴，竟是觉着这个问题比科考还难，连他自己都不知答案是什么。
他看着蔺姝姻，心中涌起无数愧疚来。
“母亲！”贺承安急切地往前走了一步，“我可以改，我真的可以改……母亲，您要信我！”
蔺姝姻站在台阶上，回眸淡淡地望了他一眼，虽未说一句话，但已经用眼神表达了她的不信任。
贺承安被她的目光狠狠刺看一下，他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一旁陈朝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没用的东西！”
说罢，她往前走了一步：“母亲，这确实不合规矩。就算二叔是嫡子，一应礼制也都照着嫡子娶妻的规矩来，可是这也比当日夫君娶我时，还要隆重，这要传出去了，夫君脸面往哪里搁？”
蔺姝姻进屋的脚步一顿，闻言回头看了陈朝云一眼，难以置信道：“脸面？他还有脸面？他的脸面不是在他执意娶你时，就已经丢尽了？”
陈朝云一噎，半句话都接不上来。
蔺姝姻看着她，笑容温和没有半分敌意：“尘屹娶妻为何比承安娶妻时要隆重，你们心里没数，非要来我这里自讨没趣？”
陈朝云明白了，但她心里仍然不是滋味：“就算、就算如此，那也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蔺姝姻收起脸上笑意，冷笑道，“不能让她盖过你的风头？”
陈朝云咬着唇没说话，抬起头看着她，脸上尽是说不出的委屈。
蔺姝姻本想给她留几分脸面，不想将事情说破，如今看来，倒是没必要了。
她眯着眼，嗤笑道：“就算婉仪不是嫁给尘屹，只凭她蔺家嫡长女的身份，也够将你压得死死的！你凭什么觉着她不能盖过你的风头？”
“还有你们成亲那日，你未婚有孕，又无理取闹，不肯拜我，让侯府丢尽了脸，谁又能盖过你的风头？”
陈朝云仍是不服气：“母亲若是执意如此，那这笔银子我也不同意支！”
蔺姝姻嗤了一声，实在觉着她天真得近乎愚蠢：“你觉着我给你礼单，是在征求你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