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姝姻不能在王府多待，衡阳又不放她离开。
她两厢为难，心底已经有了决定，倘或贺浔回来见她不在家中，定是要怀疑的。
蔺姝姻看着死死抓着她的已经沉睡的衡阳，细细抚摸她的脸，轻声道：“你放心，我便是死，也要保护你的。”
下一刻，衡阳忽然睁开眼，呆滞地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蔺姝姻瞧，像是在确定她还在不在。
蔺姝姻心疼坏了，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亲，低声道：“没事、没事，阿娘在。”
这话不知触及了衡阳心中哪根心弦，她忽然自榻上坐起来，拽着蔺姝姻一言不发地将她往外拖。
蔺姝姻愣了一下：“衡阳，你要带我去何处？”
衡阳紧紧抿唇，一句话不说，只固执地将她拽到门口，又将她往外推。
嬷嬷们不明所以，过来拦她，她却不知如何表达，尖声叫了起来，又满脸都是焦急之色。
嬷嬷们吓着了，看着蔺姝姻不知如何是好。
这府里，谁都不懂衡阳郡主，谁都不知她每一个行动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她每日好像很开心，无忧无虑的，又好像不开心，一点情绪都没有。
蔺姝姻看着她不断将自己往外推的动作，脸色白了一瞬：“衡阳，你是要赶娘亲走吗？”
这个“走”字像是打通了衡阳的任督二脉，叫她无师自通的又学会了一个词。
“走……你走！”她目光呆滞，可能连“走”是什么意思都不理解，却固执地将蔺姝姻往外推。
“走，你走……你走……”
或许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知如何让旁人明白她的心意。
蔺姝姻握着她的手，抖着声音又问：“你、你不要娘亲了？”
衡阳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又去拽她：“你走你走你走……”
她满是着急，像无头苍蝇一样急得团团转。
伺候衡阳的奶妈子沉默了片刻，才劝道：“夫人，要不您就先回去吧。小石回来，殿下不会有事的……何况，您的处境未必就比郡主安全。”
话是这般说，可蔺姝姻舍不得离开衡阳。
她害怕自己一走，宫里又来了人，借口要将衡阳带进宫去，又仗着她不会表达，故意欺负她。
嬷嬷看出她的担心，又道：“您放心，有您方才的吩咐，王府再不会放一人进来。王爷于我们有恩，郡主又是奴婢看着长大的，若宫里的人硬闯王府要带走郡主，奴婢便是舍命也会护她平安。”
其他嬷嬷也纷纷附和，让蔺姝姻不要担心。
蔺姝姻呼吸有些不顺畅，她转头看向衡阳，想伸手碰碰她的脸，她却忽然将头扭开，不许蔺姝姻碰。
这是决心要赶她走了。
“好，娘亲走，”蔺姝姻无奈叹息一声，“你别跟娘亲生气。”
她沉默片刻，将手里的佩剑交给衡阳，又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拔剑：“若有人像方才那样欺负你，你就这样……”
说着，她握着衡阳的手教她一把将剑拔出来，又做了一个挥砍的动作。
“懂了吗？”她问。
衡阳没说话，呆愣愣地看着她。
蔺姝姻抬手摸她的头，这一回，衡阳没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