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珩穿得单薄。
蔺姝姻手中的利刃又泛着寒光，可见是开了刃的，只要她稍稍用力，就会刺穿裴如珩的皮肉。
裴如珩没说话，默默看着她，不知是默认，还是不知她在说什么。
但蔺姝姻知道，裴如珩一定明白她说的是何事。
她难以自控，手也在发抖，几乎握不住长剑。
蔺姝姻咬着牙不让自己声音发抖：“我再问一次，那日夜里，是不是你！”
她双目有些红，月色之下，瞳孔之中又好似噙着水光，脆弱下一刻就要碎掉一般。
裴如珩见她这般模样，双手暗暗握成拳，心中有些不忍，怕她承受不住，不敢承认，又不敢隐瞒。
过了好一会儿，他挣扎许久，才轻轻点了头：“是我。”
虽说那天夜里也是个意外，但到底是他不对，让她受了罪，如今还要饱受折磨。
裴如珩往前一步，主动将靠近利刃：“我罪孽深重，对不住你，你若要杀了我出气，我也并无怨言。”
蔺姝姻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怒火，她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寒意。
脑中也跳出一个声音来，催促着她杀了眼前之人！
她难以自持，等反应过来时，手上已经发力，往裴如珩的胸口刺了上去！
剑刃穿过衣衫，刺穿皮肉，不出意外的见了血！
山岚同裴如珩的侍卫，同时紧张出声，分别叫了一声“姑娘”和“王爷”！
裴如珩闷哼一声，咬牙道：“不许过来！”
山岚却敢扑上去，抱住住了蔺姝姻，带着哭腔哀求：“姑娘，您冷静些！”
“不为别的，您想想郡主殿下！”山岚死死抱住她，哽咽道，“王爷若死在这里，就算他留了话，不让旁人追究，圣上必然也会追根到底的，到时候蔺家怎么办？您、您若出了事，郡主怎么办？”
此生蔺姝姻最在乎的就是蔺家，现在又加上一个衡阳。
这二者缠着她，变成了她的死穴。
而山岚服侍她这样久，当然也知道她的弱点是什么。
蔺姝姻盯着裴如珩，瞧他始终默不作声，一副随她处置的模样，手就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长剑落下，她下不了手了。
蔺姝姻跌坐在地，捂着脸仍是难以接受：“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这样不显得她很可悲，很可笑吗？
上一世，她以为跟她洞房的是贺浔，从未怀疑过贺承安的身份。
甚至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贺浔才不碰她，为此做出不少愚蠢的事。
可是……可是现在却告诉她，与她洞房的人根本不是贺浔！
裴如珩垂下眼，想伸手去碰她，却被蔺姝姻一巴掌打开：“你别碰我！”
她抬起头，看向裴如珩，眼泪无声自脸上滑过，似在哀求：“你别碰我。”
裴如珩呼吸一窒，手僵在了原地。
良久，他才收回手，满是歉意地看着地上的人，低声道：“那天，我被友人拉去贺家吃酒，中途离开时，瞧见你夫……定西侯从侧门出去了。”
蔺姝姻倏地睁大双眼，眼泪都忘了掉。
裴如珩继续道：“当时我并未放在心上，准备回去时，好像与谁撞了一下……”
再清醒时，他就发现自己躺在榻上，有只软得没骨头似的手缠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