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但蔺姝姻一直盯着孟氏，便一眼看到她注意到贺承安受伤后，眼神变了。
那是心疼的眼神。
从前蔺姝姻曾无数次用这样的眼神看贺承安。
她对这样的眼神一点也不陌生，不存在看错的情况。
孟氏心疼贺承安。
这还真是个有趣的发现。
蔺姝姻压下心中的纷繁杂乱的情绪，将双手藏在袖中，紧紧握成拳。
许是因为太过用力，她不自觉的细细颤抖起来。
一旁贺尘屹率先察觉，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母亲？”
蔺姝姻这才缓缓将手松开，摇头笑了笑：“无事。”
那边，贺老夫人见能帮她的人来了，立即将所有不讲理都收了起来，委屈地扑倒在孟氏怀里，颠三倒四，歪曲事实地说蔺姝姻的不是。
孟氏装着好人。
她拿出手帕一面帮贺老夫人擦眼泪，一面转头指责蔺姝姻：“嫂嫂，承安有错，你骂他打他都好，怎能这般不知轻重的连老夫人也一块儿打呢？”
“这么多人看着呢，万一有哪个不张嘴的传了出去，回头你不就要落个不事姑舅的名声吗？”
不待蔺姝姻说话，蔺夫人先骂开了：“你哪只狗眼瞧见我家姑娘打她？”
孟氏好脾气，也比老夫人会装，听见这话也不生气，笑道：“我确实没瞧见嫂嫂打了老夫人，可我瞧见你们这么多人仗着侯爷不在，欺负老人小孩儿。”
她说着，又将脸一沉，似笑非笑道：“侯爷不在，不代表贺家也没了人，随你们蔺家欺负！”
蔺姝姻懒得理她，问一旁面容阴沉的二老爷：“二叔，我是内宅妇人，不懂前朝的事，便问问二叔，摔圣旨是何罪？”
她这句话的重点并不是问这是什么罪，而是告诉其他人，她是为什么罚的贺承安。
后进来的贺家人，除孟氏外，齐齐变了脸。
二老爷更是阴沉沉地瞪了贺承安一眼：“忤逆不孝的东西，真真是打死你也不为过！”
孟氏急道：“纵有不是……”
没等她将话说完，二老爷便呵斥一声：“住嘴！侯府家事，与你何干？”
孟氏紧紧咬住牙，不在吭声。
蔺姝姻瞥她一眼，从怀中掏出手帕，捂住脸扑进汜儿怀里就开始哭：“我没用，我教子不严，养出了这般荒唐无礼的人来……”
她一面哭，一面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一说了。
每说一句，贺家的脸色就要跟着黑一分，到后来便是连一向温和不管事的贺家四老爷都跟着骂一句贺承安！
“这种混账东西，就该扭到祠堂去，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直接打死！”二老爷气得手抖，“你母亲英明，给你留几分面子，只在这院里罚你！若你父亲在，非得打死你不可！”
贺承安面容惨白，虚弱地为自己辩解：“若非母亲欺骗我，我又怎会气上心头……”
他转头瞪着蔺姝姻，双眼通红：“她明明说过，舅舅会帮我进翰林院的！可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工部主事，她分明就是羞辱我……”
三老爷看了眼蔺夫人，急得直跳脚：“还不快住嘴！”
但他阻止晚了。
蔺夫人闻言哈，地一声就嗤笑起来：“帮你？凭什么帮你？你自甘下贱，娶商户女，他凭什么还要帮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是你长得好看，还是有什么非凡的本事？进士末等，给你一个工部主事都是瞧得起你，你还真当自己是碟子菜呢？”
“怎么，你家没镜子，你还没尿的？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