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既是在骂陈朝云，也是骂蔺姝姻。
陈朝云气得脸色铁青，不知有没有对当日的莽撞行为感到后悔。
若非她冲动，得理不饶人，她也会好好生下孩子，而不是被人指着鼻子骂生不出来。
蔺姝姻倒是镇定，她浅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撇着贺承安道：“与其多生几个不忠不孝，忘恩负义的玩意儿，倒不如不生，省得同他父亲一样，尽做些丢人现眼的事！”
这话什么意思，老夫人自己会品就品，不会品也有的是人替她品！
孟氏走上前来和稀泥：“哎呀，嫂嫂，你怎能这般同老夫人说话呢？老夫人这般做，还不是为贺家着想。”
她目光在其他人身上逡巡一圈，又哎呀了一声：“不就是个丫头吗？你做主抬了她做姨娘便是，回头待她生下孩子，直接养在朝云名下。你不说，我不说，谁又晓得是一个丫头生的？”
林老夫人在一旁坐下，斜眼将蔺姝姻一撇，开始阴阳怪气：“她哪里有你这般周到？只怕她啊，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所以才容不下一个丫鬟！”
贺老夫人也在一旁帮腔：“当年容不下一个丫鬟，如今还容不下。传出去了，不定丢谁的脸！”
蔺姝姻笑了，目光一一扫过她三人：“弟妹你倒是挺大度的，不然二老爷屋里怎会那般热闹？能凑齐几桌打叶子戏的？”
“我容不下一个丫鬟，林老夫人您应是容得下的。那正好，老太太院里有几个长的好，您老带回去伺候林老太爷可好？”
“母亲既嫌我容不下她，那母亲就带回自己院中去亲自伺候她起居，省得伤着你未来的大孙子。”
三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半响接不上一句话。
蔺姝姻将嘴一掩，乐得笑出声来：“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是不爱说话吗？”
林老夫人腾地站起身，阴沉着一张老脸，甩袖走了。
孟氏倒是没翻脸，包容地看了蔺姝姻一眼，无奈与贺老夫人道：“老夫人，我劝过了，嫂嫂她……唉。”
说罢，端着一副无可奈何的嘴脸失望地走了。
贺老夫人指着蔺姝姻，气得满脸通红：“你简直不可理喻！”
说罢，叫上贺承安与杏儿也走了。
筑雪斋瞬间安静下来。
陈朝云扬起头，忐忑不安地看着蔺姝姻：“母亲……”
蔺姝姻瞥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有事？”
陈朝云咬咬牙，往前跪行两步，委屈道：“非得将那死丫头抬为姨娘不可吗？我同他明明成亲都还未满半年。”
蔺姝姻看了陈朝云一眼。
她今日穿的是烟粉色鎏金苏绣芙蓉立领对襟长袄，山岚给她重新梳的头发，发间珠钗环佩一样不少，动作稍稍大些，就叮当作响，若不注意，流苏还会甩在脸上。
蔺姝姻拿手帕帮她将眼泪揩掉，道：“你方才也瞧见了，不是母亲不帮你，是老太太执意要留下她。”
陈朝云哭得更伤心了，全然忘了，她前头还与蔺姝姻不对付。
“快别哭了，你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蔺姝姻柔声安慰她，“何况，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能成什么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