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陈朝云的不是别人，是衡阳。
她不知怎么出现在这里，竟只有她一人，嬷嬷们都不在！
陈朝云本就还在因贺承安不许她去筑雪斋的事而生气，如今见自己精致发髻被撞散了，心中怒火更甚。
她一把将扑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怒骂：“蠢东西，你没长眼吗？见着人过来都不晓得躲的？”
衡阳被她推倒在地，茫然地趴在那儿也不知道起来。
陈朝云瞪她一眼，骂骂咧咧地检查自己的衣衫：“什么东西，晦气死了！”
衡阳听见动静，慢吞吞地转过头。
她没看陈朝云，目光呆滞地看着裙摆上绣的那几只蝴蝶，那蝴蝶绣得极好，跟真的一样。
衡阳看着看着，就伸手摸了上去。
她没有意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陈朝云却忽然惊叫一声，一把将裙摆扯过来，又惊又怒：“你做什么！”
她这一身衣裳是陈夫人之前送来的，是时下最新的样式，做工精致繁琐，市面上便没有几件。
陈夫人因认识那绣娘，这才得了一件给她送来。
之前她都舍不得穿，就为了在今日宴上压一压那群所谓的高门贵女！
可现在，贵女们还没见着，她衣襟上反倒多了个黑乎乎的手掌印。
陈朝云大怒，想也未想就大步走上前，一巴掌扇在了衡阳白嫩的脸上：“你知不知这件衣裳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你赔得起吗！”
衡阳像是没知觉一样，也不知道疼，抬手在被打的地方挠了挠，半响才抬起头看了看陈朝云。
陈朝云却被她那双漆黑无光，像死水一样平静的眼神给惊住了。
她皱眉看着：“刘妈妈，你看她眼神怪怪的，别是个傻子吧？”
刘妈妈也觉奇怪，但见衡阳穿着打扮皆是上乘，并不像府中哪个仆人的孩子。
而且来了这么久，她早将侯府的下人认遍了，并不认得这个姑娘。
“算了吧姑娘，”刘妈妈心里预感不好，又劝道，“你裙子脏了，咱们回去换一件再过来，也来得及。”
陈朝云却根本听不进任何劝：“换什么换？等我换好衣裳，再重新梳洗，人都该走光了！”
她目光一转，目光狠厉地瞪着那个弄脏她衣裳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你！”
衡阳不理她，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走。
陈朝云却是不让，她胡乱一把抓住衡阳的头发将她扯回来：“你走什么走？你弄坏我的衣裳，连句对不起都不知道说的？”
衡阳还是不知道疼，眉头都不知皱一下，只伸着双手在空气中挥着，不知要抓什么。
“你是哑巴吗？给我道歉啊！”陈朝云见她一声不吭，更加怒不可遏。
刘妈妈已经瞧出衡阳同常人不同了，忙上前拦着陈朝云劝道：“算了吧姑娘。夫人今日宴客，她说不定是哪个贵人的女儿。趁着事情没闹大，咱们回去吧，奴婢给您梳个更好看的头……”
陈朝云不仅不听，还一把将她推开。
她又摁住衡阳的肩膀，压着她跪在自己跟前，居高临下道：“我叫你给我道歉，你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