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姝姻忽然想起一事:“我听闻你今年也参加了科举?你先生也向我提起过你,说你文采斐然,将来定有作为。为何这次落榜了?”
她眯了眯眼,问:“故意的?”
贺尘屹若无其事的垂下头:“儿子才疏学浅,学业未精,未能中榜,给母亲和先生丢脸了。”
蔺姝姻立即明白自己猜中了原由。
贺承安自视甚高,才学只有三分,他却要自吹出十分的效果,蔺姝姻从前劝他莫要骄傲,他自是听不进去,还嫌她啰嗦。
定西侯府虽没人敢怠慢贺尘屹,但贺承安敢。
恐怕平日里在学堂,只要先生夸赞贺尘屹一句,贺承安都要记恨在心上。
若此次他俩一同中榜,贺承安不知要记恨成什么模样。
贺尘屹不想生事儿,怕闹出兄弟不睦的事来惹人笑话,故意落榜。
他想,贺承安嘲他,总比外头的人嘲蔺姝姻教子无方的好。
蔺姝姻想明白这一点,并未继续追问,只是道:“承安是承安,我是我,我不需要你为了贺家或是顾忌谁,故意牺牲自己。”
“你也是贺家的孩子,你的一举一动也代表着贺家,你功成名就,侯府荣誉加身;你跌入尘埃,侯府跟着丢脸。”
“孰轻孰重,你心里应该有数。不必为那起子不值当的小人,毁掉自己一生的前途。”
她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好像那个要让侯府跌入尘埃的人不是她似的。
贺尘屹却听得震惊不已,瞳孔都扩散了,心道:“母亲方才是在骂大哥是小人?”
怎么可能呢?那可是母亲用心培养的人,从来不舍得打骂一句的!
直到进了蔺家的门,在蔺姝姻的介绍下,一一拜见完各个长辈后,贺尘屹脑子都还是懵的。
后来,贺尘屹心宽的想:“母亲自有母亲的道理,她骂谁是小人,那谁就是小人,但肯定不是骂我。”
蔺家虽比不得贺家从前位高权重,但也是百年家业,满门清流。
但这些年蔺家祖坟不知冒了什么烟,必出情种和怪胎,故而子嗣单薄,多少有些没落的意思。
蔺姝姻堂兄是长房长子,担着家族重担,只有入仕这一条路可以走。
好在他在朝中熬了多年,总算熬成了礼部侍郎,等明年礼部尚书告老还乡,若无意外,他便是下一任礼部尚书。
而蔺姝姻是蔺家二房的长女,底下还有个同胞弟弟。
这个弟弟离经叛道,不愿成家,在经商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蔺姝姻上次见他,还是三年前的中秋。
三房那边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她叔叔不愿听从家中安排娶他不喜欢的人,同蔺家决裂,早早独立了出去。
蔺姝姻上一次见他们,还是她堂妹成亲,她过去随礼。
今日蔺家有贵客,她堂兄在会客,暂未得空。
蔺姝姻知晓后,先派人给大房递了消息,随即带着贺尘屹去二房拜见父母。
她母亲沈氏见了她就摸着她的头唉声叹气:“原以为将你嫁去侯府是享福,哪里想你是去给人当牲口的!”
沈氏又摸摸蔺姝姻的手,继续叹气:“小脸蜡黄,手似鸡爪……你那婆母真真歹毒,成日家的拿猪食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