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爷,老夫也来了,保安堂也来了!”
跟着物资车一起来了两辆马车,掀开车帘冲着燕铄他们喊话的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
徐焕仔细一看,咦?保安堂那个柜台里的老大夫?他怎么也来了?
马车站定,从里面鱼贯而出十几个头戴深蓝色四方顶帽子且身穿深蓝色褂子配着宽边灰色袖子制服的年轻人,外加一个花白胡子一大把的老头。
这些制服小哥,不都是保安堂后院磨药制药的那些小大夫吗?
燕铄上前打招呼道:“老人家,您怎么也来了?这边太危险了,您还亲自来,实在是感谢您老的大义。”
老大夫捋了一把胡须说:“原来是二公子啊!你可不要跟老夫客气,王爷有难,老夫怎可袖手旁观?王爷怎样?可有受伤?旧伤可有复发?我带了很多我自制的药来,伤兵都安置在哪了?让我的弟子们先去帮帮忙,你带我去看看王爷。”
老头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燕铄伸手示意手下带老大夫的徒弟们去伤兵营,然后他亲自引领着老大夫去见父王。
就看燕铄对他的恭敬程度,可见这个老头就不是普通大夫那么简单。
徐焕心里有数了,眼下还不是搭梯子攀关系的时候,再等等,再等等。
他们往前走了两步,老大夫这才看着徐焕,感到很惊讶,“徐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然后回头看着燕铄,指着徐焕问:“这姑娘怎么跑这来了?”
徐焕没等燕铄回答,她礼貌的上前见礼说:“老大夫,您能来可太好啦,这回我们这心里可更有底了,嘿嘿嘿……”
随后又傲气的挺直腰板说:“保家卫国,人人有责,我和您一样,也是来协助王爷的。”
老大夫头一次听说‘保家卫国,人人有责’这种说法,还是在一个女娃子嘴里听说的,先是一愣,然后指着她哈哈大笑着说:“你啊你,我还真没看错你,一共见你三次,说过两次话,我就觉得你这丫头非比寻常,果然,果然呐!好好好!让老夫刮目相看!刮目相看呐!”
燕铄对着徐焕一摆头,示意她跟何家管事走。
徐焕会意则往后面去找何家管事。
世家的管家非常讲究礼节也十分会看眼色,他看二公子对这位其貌不扬的徐姑娘甚熟的态度,他心里基本已经有数了,于是十分恭敬的主动上前打招呼,“徐姑娘好,前两日在何府,我们见过的,这次受家主委派带着物资过来,除了按照姑娘留的布上要求的那些,还有一些吃食……”
何管家跟徐焕汇报了一下之后,徐焕跟她爹说:“爹,你带着装食物的车去东北角,看见那个哨塔了吗?奔着那去,找王都尉,他是伙夫营的军需官,把东西交给他之后,让他把所有的锅和锅盖都刷干净备用,把那些酒都放在外面,我交代完其他东西就过去让他们做酒精,洗伤口用的。”
徐田连连点头,记住了,跟何管事打了招呼,开始指挥车队根据拉的东西去往不同的位置。
燕铄的手下都是不用指派的,他们会自觉的根据徐姑娘的意思,自己安排自己干活。
徐焕就喜欢燕铄的手下这种办事效率高而且特别有眼力见的人。
现代是很少有这种素质的打工人。
主动找活?看脸色?全年无休?那不能够,给多少钱啊?我给你玩命干!
多干一点活?那肯定就是资本主义要榨干老百姓的血和肉,效率高不高要看给的工资高不高。
现代社会基本这样的人很多。
看来古代也不全是一无是处,最起码还有忠诚和信仰可言。
徐焕领着装火药的车队往偏僻一点的空地上走,招呼燕铄的手下,说:“几位小哥,你们安排安排,在这扎几个帐篷,把这十几车的东西分类安置。火药类的所有的东西都磨成粉,不要大块的,尽量成粉。辛苦了各位小哥!”
燕铄的手下都戴着和他一样的头盔,每一次徐姑娘给他们安排点啥都一口一个小哥的叫着,他们都是羞的满脸滚烫,他们特别理解为啥他们公子死活不摘头盔一吃饭就藏起来了,肯定跟他们一样,被一口一个小哥给喊迷糊了呗。
他们哪里知道,人家徐姑娘才没叫过燕铄什么小哥,都是直呼大名哒!吓不吓人。
交代完这边,她就去了伙夫营。
“王都尉好,我又来给您添麻烦了。”徐焕笑嘻嘻的先打个招呼。
王都尉摆摆手笑着回答:“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应该的!姑娘尽管吩咐就好,姑娘要做的肯定都是大事,重要的,咱不懂,咱就是出点力气。”
徐焕也就不客气了,时间也确实需要抓紧,毕竟很多事只能靠她自己,就比如说做炸弹,做地雷,那火药配比就得她根据经验用眼睛看来衡量,顶天加上一个聪明的燕铄当助手,其他人眼下真是帮不上这一块。
徐焕说:“麻烦您这儿安排点心细的人手,把这些酒蒸馏一下,洗伤口用的,我来给你演示一下蒸馏的方法,后面的你务必看着做,尽快把这些酒都做完,可能需要占用很多锅灶,就留两口锅做饭,其他的都用来蒸馏酒精,伤兵那边多抢一分就多有一线生机。”
王都尉立马严肃了起来,使命感立马涌上了心头,一副保证完成任务的样子说:“姑娘放心,我们伙夫营做事仔细。”
徐焕废话不多说,开始行动。
这些酒买的时候只告诉说不是喝的不用买好酒,于是拉来的有大坛子的有小坛子的,不同粮食酿的,因为不确定要啥样的,就每种都买了些,都属于中低价位的酒。
徐焕目测了一下酒坛子,选了一个小坛子,把酒倒进了锅里,把坛子底擦干净放到中间,锅里又加了一些酒,不超过小坛子即可。
她指着小坛子说:“这是用来接酒精的,其他锅里也都用这种小坛子,这个大小正好,不影响盖盖子。”
王都尉点头说:“明白。”
徐焕把锅盖倒着盖在了上面,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圆锥形,蒸馏的酒精就会因为和水的沸点不同,在七八十度的时候先蒸发到锅盖上,最后凝结顺着锅盖中间的揪揪就滴进了小坛子里。
徐焕让他们点火,她有点烧不明白柴火炉子。
“小哥,火要小一点,比你们平时烧开水的火要小,这个火候能掌握吗?”
王都尉手下的兵往灶里塞了一根小树枝说:“姑娘放心,我仔细着看着,火大不起来。”
徐焕比了个赞,“了不起,你们办事我放心!”
徐焕跟王都尉说:“我教你用硝石制冰,一刻钟之后,就把制好的冰放在锅盖上,冰没了就添新的,要保持锅盖上一直有冰,锅里的酒一个时辰蓄一次,不要超过中间的坛子,中间的坛子满了就倒出来,那里面的就是酒精。倒出来的酒精用油布封好,做出来一坛子子之后送到伤兵营,然后叫人去喊我。”
王都尉跟着徐焕学会了硝石制冰之后,伙夫营这边她就不管了。
她总感觉好像忘了点啥,一边往主帐走一边想。
“大外甥女!小丫!哈哈哈……我们来啦!”
徐焕一拍脑门子,这不就是自己忘了的那个啥吗?
徐焕立马迎上去,“诶呀,大舅,你这发型也太……威猛了?!”
李大舅束发的发髻让人拿刀削掉了,好悬没削脑瓜子上,他现在跟徐焕的娃娃头差不多,齐脖根,就跟刘欢老师的发型类似。
但是吧,男人的头发比较粗硬,所以李大舅的头发不像徐焕那么服帖,他的毛都是炸起来的,再加上他的连毛胡子非常应景的也是炸起来的,还有那非常炫酷、黑粗的一字眉,那可真是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活脱脱的黑李逵啊!
“大舅二舅,二伯,大表哥,你们没受伤吧?”徐焕看他们身上的血污不少,紧张了起来。
李大舅一摆手,打着哈哈说:“没事!都是擦破点皮,不碍事!不过啊,还没杀过瘾就他娘的撤兵了!”
二伯徐河倒是心细,看她也是一身的血污,关心焦急的问:“大侄女,你没受伤吧?你这咋弄的这一身血?你也动手啦?!”
徐焕心虚,“嗯嗯,你们来之前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呀,没事,二伯,你回去别跟我爷我奶说啊,不然他们该害怕了。”
徐河皱眉叹气,带着点嗔怪的口气说:“你这孩子就是太有本事了!你别那么实心眼儿,以后有危险你躲着点,听见没?这都是咱自己家人,二伯跟你说的你往心里去,你一个小姑娘,这全是大老爷们,你不往前上,没人好意思说你,你要是出点啥事,咱家谁也受不了,知道吗?”
徐焕被感动到,缩着脖子点头,像一只小鹌鹑在服软,“知道了,二伯,我小心,一定小心。嘿嘿……”
“走,跟我去见王爷去,让你们露露脸,在王爷那挂个名。”徐焕贼兮兮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