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听起来没什么差错,明面儿上来看也是实打实的关切,是想让他安心休养。
但萧洛心中清楚,这实际上与将他软禁在郡王府根本就没什么两样。
萧洛的手中摩挲着一块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玉石,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萧彦鞍所在的方向,目光中透露出几分迷惘,似乎是在寻找着某种答案一般。
看萧洛这般没什么反应,萧彦鞍又开口说了一声,“父皇说,万事还有他和太子皇兄,郡王兄现在病中,最忌讳多思多虑。”
萧洛闻言,握着玉石的那只手微微一颤,玉石都差点滑落下来。
良久,萧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透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失落和茫然。
事实上,萧彦鞍此话一出,萧洛就觉得自己的心,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猛地揪住了一般,传来了一阵剧痛,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萧洛明白,这绝对不仅仅是一句问候或关心那么简单,而是父皇对他的一种暗示,一种警告。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往昔的画面。
自从他们兄弟几个成年出宫建府以来,父皇总是会将一些不怎么重要的折子分给他们批阅,这既是信任,也是锻炼。
而现在,父皇让萧彦鞍代为转达的这句话,就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一般,将他与朝政隔绝开来。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萧洛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和愤怒之意,这是要收回他批阅奏折的权利吗?还是……父皇打算就此放弃他?
一旁守着的几位侍从都低头不语,根本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生怕为惹得睿郡王迁怒自身,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
书房内陷入了一股沉寂之中,只有窗外的风声和偶尔传来根本就不易察觉的落雪声,时不时地会打破了这份寂静。
萧洛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卷入了狂风暴雨之中,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半晌,萧洛强撑着起身,走到窗前,目光远眺,仿佛想要看透这皇宫的深邃和复杂一般。
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必须要找到一种方法来改变这一切。
可他现在身子这副样子……
又该如何破局呢?
就在这时,一阵轻风吹过,书房内的一幅画被吹得微微摆动。
萧洛的目光很快就被吸引了过去,那是一幅山水画,画中的山峰险峻而陡峭,但却有一条小径通往山顶。
萧洛静静地看着那幅画,恍惚间,萧洛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细想下去,又没有什么头绪。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被那说不出道不明的无形的枷锁给束缚住了手脚,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萧彦鞍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眼见萧洛下了床榻后没多久,许是受了风的缘故,本来就是伤病之躯,这么一受风,脸色很快就变得苍白如纸,眉宇间还隐隐透着一丝说不出的疲惫。
这种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劳累,更像是身心俱疲的一种状态。
而这个时候,萧洛的贴身内侍汪肃却在昨日因为照顾不利的缘故,被睿郡王妃何姣姣处以了家法,此刻还在下人房里养伤,根本就无法前来伺候。
萧彦鞍也是听说了这件事的,但他并未多言,只是象征性的吩咐了郡王府的下人去多多关照汪肃的伤势。
再看萧洛现在这般状态,萧彦鞍心中一动,转身对身边的贴身近侍宁回开口,吩咐了一句:“宁回,扶郡王兄回榻上休息。”
宁回闻言,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是”。
话落,宁回立刻便走上前去,双手微微张开,准备去搀扶萧洛。
但萧洛似乎并不想就这么回到榻上去,他轻轻摇了摇头,却不经意间牵动了脖颈处的烫伤的伤痕。
萧洛不受控制的微微皱了皱眉,缓过神来后,萧洛声音有些微弱地对宁回开口道了一声:“无妨,本郡王只是稍感不适罢了,不必这么大惊小怪。”
萧彦鞍眉头微蹙,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态度和气势来:“郡王兄,身体为重,不可任性。宁回,扶他上去。”
宁回得了命令,态度顿时强硬了几分。
他没有再询问宁回的意见,而是直接上前,一手扶住萧洛的手臂,一手揽住他的腰身,小心翼翼地将萧洛扶回到了榻上。
萧洛虽然想要挣扎,但身体实在是虚弱得厉害,只得任由宁回动作。
待萧洛躺下后,萧彦鞍又开口嘱咐了一句,“郡王兄,你好好休息,切勿多思多想。郡王府里的事情,自有郡王嫂代为打理,至于朝政,父皇更是说了,不必郡王兄过多忧虑。”
萧彦鞍的话语还在继续,但萧洛已经听不进去更多了。
他的心中充满了苦涩与无奈,对于眼前的局势,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挫败感。
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被困在了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之中……
萧洛被宁回扶着,半强制性的躺回了床上,望着萧彦鞍没有什么温度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萧彦鞍的这一番话,看似是在劝慰他,可实际上……
却像是在无形之中又捅了他两刀。
无论是收回了他参与朝政的权利,还是将整个郡王府交给何姣姣打理,这两件事情,都不是他想听到想见到的。
但萧洛现在并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呛过去。
他只能尽量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
半晌,萧洛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声音听上去也很是微弱,开口道了一声:“既然如此,万事就多劳烦五皇弟费心了,有你在,本郡王也能放心许多。”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萧彦鞍便起身告辞了。
萧洛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榻上,望着萧彦鞍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寝室中,气氛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萧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