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玉恒点了点头，温贵妃才松了一口气。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温贵妃心中的忐忑越来越重。
她默默祈祷着，希望一切都不是她所设想的那般煎熬。
千万别是陛下对他们母子起了疑心才好。
……
养心殿正殿——
殿内，檀香袅袅，光影斑驳，龙椅之上，老皇帝面色凝重，一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早在一个时辰前，便有太监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夜色中宫墙内的沉寂：“睿王殿下觐见——”
随着声音落下，萧洛身着合乎规制的亲王蟒袍，步伐稳健地步入了养心殿的正殿内。
他面容俊朗，气质儒雅，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凡的英气。
只是这英气之下，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两分愁绪。
萧洛深知今日觐见非比寻常，只能尽力使自己保持着一贯从容不迫的风度。
甫一进去，萧洛便望见了坐在龙椅之上，神情威严的老皇帝。
萧洛心中登时便紧张了不少，方才也是这般，他在养心殿的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也不知小德子进去和父皇说了什么，总之，他觉得过了好久，父皇才召见自己进去。
萧洛心中有些七上八下的，但步履却仍旧沉稳，看不出半分慌乱。
萧洛行至大殿中央，双膝跪地，双手合十置于额前，深深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萧洛的声音清亮，又透着说不出的恭敬，像是轻而易举就穿过了夜色，“儿臣萧洛，参见父皇，愿父皇万岁金安。”
礼毕，萧洛缓缓抬起头，刻意让老皇帝看到了自己目光中充满着的尊敬与敬畏。
刚才他飞速的瞥了一眼老皇帝的神色，一早便注意到了老皇帝的面色并不轻松，所以才有此举。
但在这之后，萧洛并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老皇帝的指示。
老皇帝微微颔首，示意萧洛起身。
萧洛这才站起身来，腰杆挺直，脸上保持着恭敬的神色，但心中一直在暗暗揣测老皇帝这个时候召见他的用意。
他知道，这场召见，绝对不会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养心殿内就这样诡异的寂静了一会儿，静到萧洛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老皇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折子落在御案上，发出一声轻响。
萧洛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子更快了些。
老皇帝眯了眯眸子，瞥了萧洛一眼，眉头紧锁，声音克制，但依旧难掩怒火，“萧洛，你可知道，今日朕召你前来，所为何事？”
萧洛微微颔首，很是恭敬地回答着老皇帝的问话，“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明示。”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知道，也得装作不知道，不然……
只怕后头还不知道要面临怎样的修罗场。
听萧洛这样说，老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声音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怒喝，“你当真不知？那曦娘，你可知她究竟是何身份？”
萧洛心中一凛，果然是为了曦娘。
只是……曦娘的身份？
莫不是父皇查到了什么？
萧洛大脑飞速的运转，稍微停顿了片刻才开口，“回禀父皇，那曦娘身为南蛮之人，儿臣不查，受其蒙骗，让其得以潜入京城，造成诸多罪孽，皆是儿臣之过。”
萧洛一边跪下行礼，一边按照从前的种种说辞，从中挑拣了一二，言明自己对曦娘的身份并未事先知情。
养心殿内，气氛愈发紧张。
老皇帝见萧洛对于曦娘的身份依旧避而不谈，心中的怒火愈发浓厚。
“你的确是有过。”
听到这话，萧洛依旧保持着跪地行礼认错的动作，“父皇教训得是，儿臣知错，愿领任何责罚。”
萧洛的言辞听上去格外恳切。
老皇帝目光如炬，直视着萧洛，许久之后才开口，声音听上去是说不出的冷冽，像是从雪域高原飘来一般，“萧洛，你可知欺君……是何罪名？”
萧洛感受到老皇帝的目光如利刃般锐利，只觉得自己背后不知何时变得汗津津的，里衣似乎已经被汗水给浸湿了。
但他仍旧尽量让保持着冷静，至少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上去分毫不见慌乱，“父皇，儿臣自然知晓大乾律法。欺君之罪，乃是欺瞒圣听，误导圣意，其罪当诛。”
老皇帝微微点头，示意萧洛继续。
萧洛便也就接着开口，“然而，儿臣并未欺瞒父皇。曦娘的身份，儿臣虽一开始并未直言，但也从未刻意隐瞒，甚至儿臣一开始，也是受其蒙骗，并不知晓其是南蛮之人，更不知晓其对我大乾有着狼子野心。”
反正曦娘在老皇帝眼中已经死了。
已死之人，便是再多一盆脏水，又能如何呢？
想到这里，萧洛抬头望向上首端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父皇，儿臣恳请父皇明鉴。儿臣对父皇对我朝之心，日月可鉴，绝无半点欺瞒之意。”
老皇帝听着萧洛的陈述，心中愈发愤怒，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这个儿子，竟然还在想着隐瞒！甚至还想着将诸多脏水都泼到那已死之人身上！
老皇帝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最终，老皇帝缓缓开口，“萧洛，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话音未落，萧洛觉得自己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父皇到底知道了什么？
“儿臣不知父皇所说究竟是何事。”
此话一出，养心殿内的气氛骤然紧张到了极点。
老皇帝见萧洛对曦娘的身份仍旧抵死不认，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烈火，熊熊燃烧。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高高在上的天子陡然发怒，“萧洛！你竟敢如此欺瞒朕！”
老皇帝盛怒之下，猛地抓起桌上的镇纸，用力向萧洛扔去。
镇纸带着凌厉的风声，疾速飞来，重重地砸在了萧洛的肩头上。
萧洛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击中，身子一晃，却硬是咬牙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