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绣着各式各样吉祥的花鸟图案,彰显着她已然变得很是高贵的身份和品味。
后来年复一年,温嫔慢慢熬成了四妃之一的温妃,又在七年前先皇故去、他正式掌权的时候,大封六宫,一跃成了仅次于皇后的温贵妃。
在老皇帝的印象里,温贵妃一直是柔情蜜意的后妃。
所以他才给她赐封号“温”。
温墩。
温顺。
温柔。
……
所以他一直也愿意偏宠她两分。
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他这位温贵妃,动了旁的心思呢?
老皇帝重新将审视的目光落在萧洛的身上。
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动的心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允许有人觊觎皇位。
萧洛听到老皇帝这般单刀直入的话,心中一凛,父皇这次果然动了怒。
雷霆之怒。
带着些不怒自威的架势。
萧洛深吸一口气,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老皇帝的目光,只是垂着头应对接下来的质问。
“是的,父皇。”
然而,在他开口之前,他的心中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听到萧洛承认,老皇帝微微抬眸,目光如炬地打量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一般。
“因为何故?”
老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萧洛依旧跪在地上,听了老皇帝的问话,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儿臣今日去见曦娘,是想与她谈谈一些事情。”
“哦?谈些什么事情?”老皇帝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只是眸子深处,却隐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萧洛一时没了言语。
老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如炬,审视着跪在面前的萧洛。
老皇帝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洛儿,朕在问你话,你今日去大理寺,为何会与曦娘起了争执?”
萧洛低下头,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坦诚”地回答着老皇帝的问话,“父皇,儿臣今日去大理寺,之所以跟曦娘起争执,实在是儿臣曾为曦娘所骗,心中不满,故而没有安耐住怒火。”
对于萧洛的这番说辞,老皇帝并未吭声,不置可否,等待着萧洛继续说下去。
萧洛低咳了一声,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曦娘当初告诉儿臣的身世完全是假的。儿臣一直以为她是京城中的一名普通女子,为了去寻参军的兄长才去了边关,儿臣也正是因为这个,才在南蛮一战结束之后,待她回了京城,妥善安置。”
这一番话,是在陈述自己当初会选择带曦娘入京的缘由,同时也是表露自己的仁厚之心。
“却不曾想到她竟然是南蛮之人,更是敌国的奸细,意图对儿臣和父皇不利。儿臣被她的外表和言辞所骗,将她带回京城,实在是儿臣的疏忽和过错。”
说到此处,萧洛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懊悔和自责。
顿了顿,萧洛俯身一拜,继续开口,“儿臣明白,自己身为皇室子弟,应当谨慎行事,以免给我朝带来隐患。如今,曦娘的身份已经暴露,儿臣自知罪责难逃,请父皇发落儿臣,以儆效尤。”
老皇帝听着萧洛的陈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以退为进。
这些年他平衡六宫,不止一次在温贵妃那里见识过着一招。
说句实在的,他早就免疫了。
况且,中宫皇后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贤后”,所以即便是后宫有些腌臜事,皇后也处理的很好。
温贵妃的那些小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有皇后在,到底没惹出来什么乱子,惹了祸,东窗事发之后,也会柔情小意的道歉,说是自己错了主意。
一样的以退为进。
一样的这样跪在他面前。
老皇帝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洛儿,你身为皇室子弟,应当明辨是非,谨慎行事。此次你被曦娘所骗,确实是你的疏忽。”
萧洛跪倒在地,低垂着头,听老皇帝这样说,眸色一沉,“父皇说得是,儿臣自知有错,甘愿受罚。”
老皇帝顿了顿,继续说道:“的确,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你的过错也绝对不能就此姑息。曦娘,朕已经下旨死刑,而你,也需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萧洛低垂着头,抿了抿唇。
怎么和母妃说得不一样?
父皇难道不该宽慰自己吗?
自己也是受人蒙骗,怎么父皇还要惩罚自己?
“至于惩罚,待曦娘行刑之后,朕自有决断。”
萧洛听后,心中虽然有些惶恐,但也明白这是自己这次怕是难逃发落了。
只是萧洛到底还没有忘却母妃的教诲,连忙再次开口,“父皇,曦娘作为南蛮奸细,合该处以死刑,以儆效尤。”
顿了顿,萧洛恭敬一礼,“只是父皇,曦娘到底是女子,凌迟之刑是否太过残忍?儿臣斗胆,恳请父皇留曦娘一个全尸。”
老皇帝面上表情不变,心底却波涛翻涌。
这就开始打算做朕的主了?
朕是天子,怎会有错?
说凌迟之刑残忍,焉知不是在说朕残忍暴虐?!
半晌,老皇帝沉着声音,“这件事朕会考虑,你先跪安吧。”
萧洛自然不敢再造次,只是很恭敬地依言叩首,“儿臣领旨,谢父皇宽恕。”
然后缓缓起身,退出了养心殿。
老皇帝目送着萧洛离开养心殿,眸色深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他心中对于萧洛的疑虑愈发加重。
相比于太子萧文彬,萧洛不过是年岁稍小萧文彬不过两岁。
同样是出宫建府已经成年的皇子,是否真的如他表面所展现的那般单纯?
老皇帝的目光落到手边的一份折子上,那是晚膳前,大理寺卿林墨急匆匆地赶来呈上了的。
那折子上详细记载了萧洛与曦娘在大理寺地牢里的对话。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被林墨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老皇帝。
老皇帝细细地阅读着这份折子,眉头紧锁。
其实,萧洛来之前,他便已经将这折子看了一遍。
而现在萧洛离开,老皇帝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面前这封折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