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三皇嫂侥幸没有当场发作……
可一个弱女子浸泡在冰水中那么久……岂非这辈子于子嗣无望？！
他也知道三哥与三皇嫂明年便可以和离，可三哥这一番举动，分明是想彻底毁了三皇嫂！
可明明是他负了三皇嫂在先！
“三哥，你说句话啊。”
萧彦鞍语气里满是不解，他印象里风光霁月，谪仙般的三哥，怎么如今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可是记得，从前的三哥，最是守礼，明礼节懂进退，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就连身为太子的大哥，都得暂避三哥锋芒。
如今看来，三哥远不如大哥那般。
“五弟，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萧洛沉着声音开口。
这话落入耳中，萧彦鞍觉得体内的痒意又明显了些。
这说得是什么话？！
“所以三哥是承认要对三皇嫂动手了？”
“本王说了，跟你没关系。”萧洛的声音更冷了两分，“而且，她很快就不是你皇嫂了！”
“哗啦——”
萧彦鞍被这句话一刺激，猛地从浴桶中站出来，“三哥！三皇嫂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般？”
那日养心殿对峙，他并不在宫中，因而并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但就他这几年的观察来看，三皇嫂绝对没有半点儿逾矩的地方！
反倒是他这个在外征战四年的三哥，刚一回京，便流言四起。
“五弟，你竟然为了她说话？”
萧洛眉头死死地皱着，拧成了一个“川”字，盯着萧彦鞍恶语相向。
这些日子以来，天色已经入了秋。
此刻站在浴桶里的萧彦鞍，身上的中衣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泛着丝丝的凉意。
若是搁在从前，萧洛身为他的三哥，是一定会问他冷不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没想到，现在的三哥，表现出来的种种情绪里，有被戳穿的恼羞成怒，有对三皇嫂的厌恶，却唯独没有丝毫对他现在状况的关心。
他可是因为三哥而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萧彦鞍心底对萧洛的热情正在一点点变凉。
明明才过去四年。
时过境迁，当真是如此。
人事早已不同……
毒痒痒粉那蚀骨的痒意又犯了上来，明明没有饮酒，萧彦鞍却觉得心头好似火烧。
他深吸一口气，又重新将身子浸泡在冰水中。
“三哥，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半晌，萧彦鞍重新开口。
二哥也曾因为后宅不宁一事被父皇降罪，但他事后仔细过问过。
二哥当时是因为府里的一个小妾错了主意，害得二皇嫂险些流了产，这才导致父皇震怒。
而本质上，错不在二哥。
可三哥这事儿……
“人都是会变的，身在皇家，本王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三哥，若是为了那个位子，臣弟无话可说。但臣弟有一事不明，三皇嫂可有哪里辜负了三哥？让三哥竟然这般蓄意害她至此？”
“烦请三哥解惑！”
萧彦鞍说话的语气难掩激动。
“五弟，何姣姣究竟是你什么人？你为何处处维护她？难道你对她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萧洛怒气冲冲，面色铁青，眼神中同样闪烁着怒火。
萧彦鞍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更多的是被误会的不解与恼怒，“三哥！你怎能如此说？臣弟不过是看不过去你的所作所为，出言询问一二，三哥何至于这般胡乱猜测？！”
“三哥莫不是以为，所有人都如三哥这般，风流成性？”
萧彦鞍也是被气得很了，一时间竟有些口不择言。
“三哥南下平乱的这几年，三皇嫂曾对臣弟有恩，如今三哥因为外头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对三皇嫂下如此死手，臣弟岂能坐视不理？”
“恩情？哼，五弟，你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你心中的龌龊？”
萧洛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看来，本王不在的这四年，你二人倒是私交甚笃。”
萧洛的声音里明显透着说不出的阴翳。
萧彦鞍脸色一变，这话说得就严重了。
自己是他的亲弟弟，三皇嫂是他名正言顺的发妻，他竟然……
竟然这般妄自揣测！
萧彦鞍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火气是怎么也压不住，语气也冷了下来，“三哥，你说话最好注意分寸。”
“你二人不知廉耻在先，还要本王如何注意分寸？”
“三哥！”
萧彦鞍一拳打在浴桶边缘，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他现在是真得很生气！
名节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他难道不知情？
竟然这般口无遮拦！
“臣弟对三皇嫂只有感激之情，并无其他非分之想。倒是三哥你，身为丈夫，却在外招摇，惹得满身流言蜚语，甚至还屡次加害自己的妻子，才是真正令人不齿！”
“你！”
萧洛被萧彦鞍的话激得怒火中烧，他猛地站起身，冲到浴桶旁边，一把抓住了萧彦鞍的衣领。
“萧彦鞍！你竟敢如此说本王？别忘了你的身份，你那生母只是一个低贱的扫洒宫女，和父皇春风一度，才有了你，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本王的家事？”
萧彦鞍被萧洛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紧接着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三哥竟然这般说他……
萧彦鞍很快冷静下来，回神，用力挣脱了萧洛的手，“三哥莫不是忘了，如今高高在上的温贵妃娘娘，当年也不过是宫女出身，不过是命好，得了父皇恩宠，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三哥，你心尖尖儿上的那位，若是臣弟没有看错的话，应当就是曾经跟在温贵妃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吧？”
“谁又比谁高贵多少了？”
萧彦鞍当真是被气得不轻，说出来的话也丝毫没有留什么余地。
“皇兄，从前臣弟以为，与皇兄惺惺相惜，如今看来，竟是臣弟错了，还错得实在荒唐！”
萧彦鞍怒视着萧洛，好看的眉毛死死地拧成了一个“川”字。
就连说出口的称呼，也都不再是昭示着两人关系亲近的“三哥”，而是换成了明显带着两分要“割袍断义”的“皇兄”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