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老皇帝又开口了。
何姣姣心中警铃大作，怎么个事儿？
到底是夫妻一体，老皇帝看了皇后一眼，便是皇后有心想护着何姣姣，也只能满是无奈的将老皇帝未说出口的话说出来，“只是皇室宗祠有规矩，每年只开一次，无论是姣姣要和离，还是辞年归到裕亲王府，都只能等下一次开宗祠时更改玉牒。”
言外之意，咱们虽然说好了，但和离一事还得拖到明年。
何森的脸色当即就黑了。
何姣姣微微皱眉，她虽然迫切的想要和萧洛和离，但现在灾情还没过去，若是她不管不顾闹着要重新开皇家宗祠的话，劳民伤财不说，她的名声也不用要了。
萧妄和萧文彬两人对视一眼，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面，因而也就没有开口。
“所以……”
老皇帝终于开口说话，“待明年再开皇家祠堂时，允你所求。”
何森听得此言沉默良久，垂首看向跪在一旁的女儿，若是女儿不愿意，便是拼了头上这顶乌纱帽，他也在所不惜！
养心殿内寂静一片，都在等着何姣姣的反应。
便是温贵妃也松了一口气，七月初开的宗祠，现在才八月末，便是明年真的要和离，也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可以修复与何家的关系。
再不济，也不至于将何家这一份助力拱手让给其他皇位竞争者。
何姣姣像是察觉到了温贵妃心中所想一般，抬头看了她一眼，才想着高台上端坐着的老皇帝盈盈一拜，“儿臣多谢父皇恩典。”
既然明年才能和离，那她现在依旧是皇室的儿媳，自然还得自称“儿臣”。
不过今天这一番倒也并非全无收获。
至少现在，老皇帝等人已经知道了她和萧洛不睦的实际情况。
便是日后两人打起来，或者她一不小心搞死了萧洛，那可怪不得她。
上首的老皇帝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个何氏女是个懂规矩的，没有接着胡闹下去。
看何姣姣见好就收，老皇帝自然也不能太薄待了她。
毕竟当朝老太傅还在台下站着呢。
因而老皇帝开了私库，赏赐跟不要钱似的，流水一样进了何姣姣的口袋，单是礼单小德子挥毫泼墨都写了将近一刻钟。
这还不算，除了老皇帝的赏赐，皇后也着意添了许多。
知道的是补偿何姣姣。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室嫡公主出嫁。
温贵妃作为何姣姣名义上的“婆母”，又兼“教子不善”的名头儿，对于何姣姣的补偿甚至比皇后给的东西还要多。
至于是自愿还是不自愿，那就不归何姣姣管了。
前世被他们利用了一辈子，如今这些，不过是提前收点儿利息罢了。
无论是老皇帝的赏赐，还是温贵妃的补偿，何姣姣照单全收，来者不拒。
而对于皇后的赏赐，何姣姣命人悉数清点了，入了自己的私库。
又从中挑拣了些重要的物什儿，仔细包好，让白术送过去了东宫。
自己则高调的跟着何森回了何府。
问就是在睿王府受了委屈。
当然，没人敢问这话就是了。
毕竟，老皇帝给在场所有人都下了封口令。
东宫——
萧文彬正和萧妄坐在廊前对弈，今日天色看上去并不算好，一大团一大团的黑云压着，但气温却始终不见下降。
无端的显得闷热许多。
尹雪翎带着侍女从小厨房出来，端了一盘从冰窖里冰了许久的草莓出来。
“八皇叔，夫君，天气有些闷热，妾身端了些凉果子来，八皇叔和夫君尝了，也好解暑。”
尹雪翎一边说着，一边将草莓放到两人对弈的桌上。
两人皆是点了点头。
尹雪翎说完这句话，便静静地坐在一旁观战。
观棋不语。
这规矩她是知道的。
这厢，除了天气闷热，倒也算得上岁月静好。
萧文彬捏了白子，正要落子，一个门房小厮走了过来，“二位殿下，娘娘，睿王府的睿王妃派了贴身侍女来，说是有事求见。”
萧妄原本全神关注着面前的棋路，听到这话，抬眸，与萧文彬相视一眼。
睿王妃的那个贴身侍女，不就是今早陪着何姣姣“大闹养心殿”的那位姑娘么？
好像是叫……白术？
“让她进来。”
萧文彬将手中的白子扔回棋罐儿里，又看向身后的小童，“观书，记着些，下一路棋该本王了，一会儿等客人回去了之后，本王还是要接着同皇叔对弈。”
身后的观书应了声“是”。
也就这会儿功夫，白术身后还跟着三个丫鬟，跟在东宫门房小厮的后头，走了进来。
“奴婢白术，见过裕亲王，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不必多礼，可是姣姣有什么话要说？”
尹雪翎抬手将白术扶起来。
“回禀太子妃，今日在养心殿，皇后娘娘的赏赐太过贵重，我家主子不敢私藏，便派了奴婢来，捡了些贵重的，送给殿下及太子妃。”
白术微微福身，说明来意。
尹雪翎回身看了萧文彬一眼，正想开口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或者“这些不过是母后的一番心意”。
尹雪翎在心里将这两句话过了两遍，正想着哪句话的措辞更恰当些时，冷不丁的身后一直沉默着的萧妄开了尊口。
“怎么没有本王的份儿？”
尹雪翎还没能说出口的两句措辞就这么被噎在了嗓子里。
萧妄像是没有察觉到氛围的凝固一般，手中捏了几颗黑子，衬得那骨节分明的手更加有质感。
此刻，这双手的主人正好整以暇的打量着白术和白术身后的那三名叫不出名字来的丫鬟。
满朝上下，无人不知他是当今皇后教养成人的，凭什么有太子的没有他的份儿？
白术捏着袖笼里的礼单，听得这话，险些将手中的礼单给拦腰撕坏。
也没人说您这尊大佛会出现在东宫啊。
怪不得今日在府中整理礼单时，主子会着意将一部分东西另写了一张纸。
想来，原因就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