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人倒也罢了。
只是现在毕竟是多事之秋,若是那人是别国的奸细可怎么好?
何姣姣垂眸思量许久,一个计划渐渐地在她脑海中成形。
既然萧洛对曦娘这么珍之重之,那就别怪她,先拿曦娘开刀。
却说萧文彬夫妇。
出了睿王府,两人上了回东宫的马车,相对而坐。
尹雪翎亲手煮了一壶热茶,待茶叶在水中滚了两滚,晾凉了,给萧文彬倒了一杯,“夫君连日来劳作,甚是辛苦,喝盏茶润润喉咙吧。”
萧文彬静静地看着自己夫人素手烹茶,总觉得怎么看怎么舒坦,真乃赏心悦目一大乐事。
“为夫不辛苦,倒是你,晌午时候不是刚去施粥棚里帮了忙么?说了午后要你多休息,你倒好,又跑出来收拾睿王府的烂摊子。”
萧文彬的言辞看似是在数落尹雪翎,实际上听不出半点儿训斥的意思,仔细看萧文彬的眉眼,还带着些无奈和无法言说的宠溺。
“夫君不是一贯讲究知恩图报么?前两日去给母后请安,妾身也听说了姣姣给母后出了主意的事儿,再说了,这件事本就是三皇弟做得不地道,妾身还不能帮帮姣姣么?”
这般说着,尹雪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将睿王府的事情从头到尾给萧文彬说了一遍。
萧文彬听后倒沉默了良久,“你说,若是没有情意,他为何要娶三弟妹?”
当年他和尹雪翎成婚,可是他亲自带着浩浩荡荡的聘礼,去了镇国将军府上下聘。
为了让岳丈满意,他还亲自去了猎场,射了两只通体雪白的大雁。
婚俗六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样不少,萧文彬亲力亲为,才最终抱得美人归。
尹雪翎抬眸看了他一眼,“夫君这话说得轻巧,不是所有的儿郎,都像夫君这般风光霁月,又重情意,姣姣嫁给三弟,妾身是真的替姣姣委屈,若是能和离……”
萧文彬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止住了尹雪翎的话头,“这话娘子莫要再说了,且不说他们这一桩婚事本就是皇祖父赐婚,单是皇室姻亲这一条,和离本就不是一件易事。”
尹雪翎抿了抿唇,有一句话她知道不当说,但忍了又忍,似乎不太能忍得住。
萧文彬自然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娘子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夫君,若是有机会,妾身是真的想姣姣跟他和离,温贵妃以七出之罪为由,逼姣姣选宗室子过继,夫君只怕还有所不知,姣姣臂弯处的守宫砂,还在。”
尹雪翎默了默,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萧文彬一愣,第一反应竟然是替他八皇叔高兴。
“……”
好像有点儿打脸。
他潜意识里也想让何姣姣跟三皇弟和离……
两人说着闲话,很快便回了东宫。
夜,月明星稀。
何姣姣正在桌前看着神机阁的账本。
重生以来,何姣姣不再围着萧洛那个下头男转,转而专注自己手下的势力。
神机阁。
不得不说,百年前百花娇创建的神机阁,是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组织,以智慧和策略闻名于世。
神机阁的成员均经过严格的选拔和训练,他们来自不同的背景,但无一不是才华横溢、机敏过人之人。
阁中的成员擅长各种技艺,包括但不限于谋略策划、武艺高强、机关消息、医术毒术等,他们的存在使得神机阁在解决问题时总能游刃有余。
神机阁的运作方式极为隐秘,他们通过分布在各地的眼线收集情报,再由阁中的智者进行分析和策划。
而何姣姣的改变自然也被阁中的几大长老看在眼里。
在白术的帮助下,何姣姣很快掌握了神机阁的实权。
正翻看着账本,一阵风吹过,待何姣姣反应过来,屋里已经多了个鬼面人。
熟悉的鬼面,熟悉的出场方式。
令人闻之色变的鬼宫宫主,傅孤焱。
也是朝堂上那个洒脱不羁的裕亲王,萧妄。
何姣姣默了默,将手中的账本收好,施施然一拜,“见过八皇叔。”
面具背后,萧妄嘴角抽了抽,不应该啊,这丫头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认错人了。”
刻意伪装过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喑哑,若非何姣姣重生一世,只怕还真叫萧妄蒙骗了去。
“六千两的赃款是傅宫主拿的,最后却是八皇叔分给了妾身两千两,这件事,阁下可认?”
“……”
大意了。
被戳穿了的萧妄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压压惊。
“八皇叔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隔着面具,何姣姣猜不出萧妄现在是什么表情,但若是她就这么被人戳穿的话,想来应当是极为尴尬的。
想到这里,何姣姣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低笑出声。
她一般是不会笑的。
除非忍不住。
萧妄默了默,他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想过来看看她。
“本尊是与裕亲王有两分私交。”
无中生友。
何姣姣明白了。
看样子这是打算咬死不认了。
“哦,原来如此。”
何姣姣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就在萧妄以为何姣姣信了的时候,何姣姣慢悠悠的补了一句,“我有一个朋友……是吧?”
“……”
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女人嘴皮子这么溜?
何姣姣又换位思考了一下,若是自己被人进一步戳穿……
干脆还是跳窗离开吧。
不过萧妄到底是洒脱放纵惯了,即便是接二连三的被何姣姣拆台,依旧自顾自地坐而品茶。
就跟这里是他家似的。
何姣姣心里不住地腹诽,面上却带着两分笑意,从善如流的改口,“不知宫主大人,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这般被何姣姣打岔之下,萧妄也总算是找到了个借口,“神机阁以最低价将糙米卖给鬼宫,本尊承你的情,特来谢过。”
何姣姣重新给萧妄斟满了一杯茶,很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不知八皇叔可承情否?”
呀,茶水怎么洒出来了?
何姣姣笑得满脸揶揄,且看你能装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