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本不明所以,但见他手捂额头,两指不住的按压起太阳穴来,细密的冷汗霎时渗出,便知晓状况不容乐观。
“江河!”
候在江河身后的孟羌娥第一个反应过来,几乎是江河在感受到头痛的瞬间,闪身到了江河身边,扶住江河肩膀,不至于让他就此吃痛倒在地上。
“前辈——”
李为人等人也有些心惊,奈何见识短浅,一时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反倒是江河借助孟羌娥的搀扶直起身子,摇了摇头,向众人宽慰一番:
“我没事。这些时日闭关太过消耗精神,如今有些疼痛,只待哪日服下丹药,休息休息便可恢复完全,不必担心。”
众人了然,这才各自松了口气。
孟羌娥比众人见识更多,正因如此,她反而更为担忧,不由轻声道:
“你那功法不是用以养魂安神的么,为何会增生这般劳损?莫不是功法本身有些些问题?”
“功法无甚问题,只是为求突破一重,多日坐忘未眠,难免肉身困顿,待我休息片刻,便可焕发光彩。”
“你方才与他们说需求灵草,那可需我为你准备些什么?”
江河摇了摇头,又看向孟羌娥,
“多谢惦念,但也不劳孟姑娘费心了。”
“真不用?”
“并无罕见灵草,只需对照图纸自可寻见,不值得为这般小事兴师动众。”
“好吧……我、我有一道抚心诀,可助你缓解疲劳,等下让我为你安抚心神——”
“不必了,让我自己休息会儿便好。”
见江河这么说,孟羌娥才总算不再执拗:
“好吧,那你之后若感到身体抱恙,大可与我分说。”
“多谢。”
江河一番姿态既似领情,又似推拒,总让人拿捏不准分寸。
孟羌娥一时也不好说什么,便又退回他的身后。
众人见江河的头痛似乎有所缓解,也总算放心。
“李城主,你且先暂留片刻。我一会儿去为你绘一份图纸,大概囊括了灵草的位置与模样,届时你让人带着图纸去寻那些灵草便可。”
“明白。”
江河又转头看向向天:
“向天,往后平安便可能与你一道学剑,免不得与你时常上山来,你对这山中各处都算了解,趁着这段时间,正好带平安在山里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是。”
向天连连点头应声,江河见状,便欲转头回房。
向天一看江河好像没有其它想要交代的事了,心中既失落又焦急,情急之下,不由呼唤一声:
“师——江前辈。”
江河回过头来,困惑道:“还有事?”
“我、那个——”
向天见江河没什么表示,亦未有什么反应,支支吾吾了好半天,终是没能说出心中愿望,只磕巴道:
“没、没什么。望前辈好生休憩才是。”
“嗯。”
江河点了点头,终于回到房中,不再有何动静。
孟羌娥本跟在他的身后,但在一番解释下,也终究没能与之一同踏入房门,便晾在了外面。
这毕竟已是常事,她并不觉得多么失落,只是又重新静候在了房门外,侍弄起了院中被她打理地不错的花花草草。
站在院落外的向天,终究是深深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扭头看向李家父子,道:
“来吧,我且带你们熟悉一下这山中环境才是。”
“有劳了。”
李为人看出向天心中失落,一时也不好拆穿他‘冒充’江河弟子的事实。
但许是童言无忌,李平安倒没顾得上这些。
跟着向天在山中散步时,便听到他天真无邪的困惑:
“向哥哥,你不是说你是师父的弟子吗,为何方才还要叫师父‘前辈’?”
“嘶——”
向天只觉得被狠狠捅了一刀,心中更是郁闷不已。
他也算跟随江河学剑三年,已算是半个师徒,奈何一直没什么‘名分’。
反倒是这天赋异禀的小猴子,刚一上山就被江河看中,虽还未行师徒礼正式授徒,却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唤上一句‘师父’并不过分。
李平安许是知道自己扎心了,便又扬起无邪的笑容问道:
“刚才向哥哥是不是想要跟师父说些什么,为何说到一半反而不说了?”
“呃——”
向天觉得自己又被捅了一刀,
“别问了。”
“为什么不能问啦,是向哥哥发现自己被师父忽视了,所以不愿意说嘛?”
“噗——”
向天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回头再看那跟在自己身后的小毛猴,纵使那笑脸再天真,他也不难猜到这小子是存心找茬的。
他脸色不太好看:
“小小年纪,你懂什么?”
“我肯定不懂啦,毕竟师父好像还挺重视我的。”
“我——”
“向小友,莫冲动!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李为人见向天都要拔剑相向了,连忙拉住向天的手,一脸无奈地看向自己这古灵精怪的儿子,
“平安,你怎这般不懂事,尽说些胡话!爹爹平时是这么教育你的么?”
李平安双手叉腰,轻哼一声:
“哼,谁让他之前说我是猴子来着?”
向天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李平安为何明里暗里的刺激自己。
他沉默了好半晌,才幽幽道:
“江前辈说地果真不错,伶牙俐齿,多智如妖。你这孩子怎么看也不像个三岁孩童。”
旋即,又不免叹了口气:
“如若那声‘猴子’让你介意了,容我向你道歉一番。我承认我一开始并未拿你当回事,也对你的血脉有些厌恶,但你有你的本事。
往后你我便等同师出同门了,哪怕道不同,也没必要日日夜夜为这般小事起冲突,我向你道歉。”
见向天拿得起放得下,又是诚心有歉,李平安也不得寸进尺,只道:
“其实向哥哥你喊我猴子倒也还好,我并不觉得生为一只妖猴就代表了什么,你们厌恶我身上的血脉也实属正常。
只是方才见到我和爹爹的时候,是你先想着拔剑砍我们的,明明是你有错在先,爹爹却还要冲你陪个笑脸,这算什么道理。”
“小平安……”李为人见李平安竟是为自己着想,心中更为感动。
“是我太过惊吓,考虑不周了。”
向天倒也承认,但心中更多的,却是对李平安开篇一句的惊奇,
“你才三岁,竟如此知事明理?”
“三岁怎么啦?”
“我只是有些惊讶。人族并不待见妖族混血,更别说前身大多是逃难畜奴的平安城百姓,你在这般环境下成长,竟仍然不痛恨自己的血脉,实属……罕见。”
哪想李平安笑道:
“妖猴又怎么啦?不是正正好嘛,说不定我将来还能做做那齐天大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