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身旁的两兄弟,都顾及彼此的性命,故而不再吱声。
江河也开始在心中复盘着,方才斗法的经过——
相比于曾经赌博式的斗法,手段逐渐充裕的江河,也渐渐能更多地把握战斗的局势了。
这次对两兄弟的袭击,可以说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因为双方掌握的信息根本就不对等。
忽家兄弟根本不清楚江河抱着怎样的目的,只以为江河袭击他们,是想要杀了他们。
所以忽二郎选择画地为牢,还希冀着,自己可以支撑到大哥升华蛊虫后抵达战场。
可江河在意识到忽大郎不在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先擒下这两个兄弟,用他们之间的‘兄弟义气’来威胁彼此。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根本目的不是‘杀了他们三兄弟’,而是‘找到忽大郎,解开控心蛊’。
且青玄子的家底殷实,江河又通过忽四郎的灵丹,吸收到了有关五兄弟的记忆,了解了太多的内幕,故而准备的十分充分。
忽二郎因昨夜的屠杀,心神尚还不稳,又心系四郎、五郎的安危,本就在心态上落于下风。
如此因素相加相乘,这才致使两兄弟被江河死死拿捏在了手里。
“虽然实力不济,但起码我还有脑子……”
复盘结束,江河在心中暗自庆幸着。
不过他也并不因为小计谋的得逞而得意忘形,他很明白,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过是一纸空谈。
实力弱小的人百般算计,也敌不过实力强大者的一枚核弹。
待之后安生下来了,还是要好好修行才是。
初夏的暖阳渐渐向着头顶游弋,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原本沾染在青草地上的血液都凝固起来。
江河便坐在二人身旁,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在汲取着阮酥酥灵丹里的灵气。
他并没有使用观想法,只是单纯牵引着灵气向灵台的方向游弋。
毕竟如今算是深处敌营,他们要等待忽大郎的现身,使用观想法很容易进入坐忘状态,到时要是忽大郎赶来,那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如今这么粗暴的汲取灵气,虽然会导致灵丹中的灵气大幅度外泄,汲取率极为低下,但也是最适合当下的法子了。
江河边恢复灵气,边思忖着待会儿如何对付忽大郎。
正面突破显然有风险,自己要再想想其它办法……
忽家两兄弟见江河正在恢复灵气,心中急躁的很。
两人试图趁这个间隙拿下顾青山,用作要挟,但在忽三郎断掉了一根右手小拇指后,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江河真不想这么残忍。
但他如果不表现的狠辣,就无法镇住这两个屠杀百姓的蛮子。
他们狠,自己就要比他们还狠!
这个时候再怀揣妇人之仁,无疑是把刀柄递向敌人。
只是,时间过的久了,饶是江河心里都有些急躁了。
烈日当空,他打算姑且积累一下忽二郎的郁气,便道:
“你们大哥到底有没有把你们当成兄弟?不管是雷鸣,还是这小子的喊声,只要是人在附近,就不可能听不到吧?”
由于积郁丸的药效不断发作,忽二郎本都没什么心力回答江河的问题了,但江河的一句话,却直接将他给点燃起来:
“那个忽大郎……该不会是丢下你们,自己跑了吧?”
“恁他娘——胡说!”
“别急啊,你越急,不越证明我说到你了的痛点么?”
江河笑了笑,心里也盘算着积郁丸的药量。
那忽五郎吞了十粒药丸,几乎是片刻就抑郁起来,这忽大郎如今还有心情与自己争辩,想来还是药效不够。
想到这里,他便又掏出两粒,喂进了忽二郎的嘴里:
“如果你真有那么相信你大哥,你肯定会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但看你现在这副急躁的模样……果然,你也觉得你大哥有可能抛弃你,是么?”
忽二郎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任由药丸顺着清水灌入胃中,只觉心胸越发郁闷抽痛起来。
他忽然想到昨夜,大哥那毅然决然的模样。
大哥让我们屠杀村民,当真是为了兄弟情谊么?
原本埋藏在心中的疑惑,又因为积郁丸的牵引,而升腾在他的脑海里。
也许大哥根本就没俺们当作一回事……
他那所谓的炼蛊,也根本不是为了俺们兄弟。
他只是为了他自己的私欲,为了那所谓的力量!
对啊,他就在这个村子里,又怎么可能听不到刚才轰隆的雷声,和老三的哭喊……
可都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没有来。
他是不是以为,俺们遇到了那个老道士,所以才临阵脱逃了?
也许大哥根本就不想救俺们,也不想为老四老五报仇。
他只是为了力量,才让俺们亲手宰了这一村的无辜百姓!
忽二郎的心绪,随着积郁丸的牵引,而不断向着悲观的角度蔓延。
哪怕他发自内心地抵触,却因积郁丸地存在,不可避免地去认同江河的说法。
江河见忽二郎怀疑起了人生,便觉对之后的计划又多了一分把握,不再施压,选择继续等待忽大郎的出现。
忽大郎必须出现,倘若是他临阵脱逃了,自己可就算是亏大了。
最终目的没达成不说,还白白赔了半数修为和一瓶积郁丸——
如今才下山几天啊,那积郁丸就已经用去了三瓶,只剩下三瓶半的量,不过十七粒。
这玩意儿可是天大的好东西,在当下这个境界,几乎没有人有反制措施。
只要服下,那基本就奠定了半数胜局。
可以说,没有积郁丸这东西,他根本就做不到现在这个地步——
兴许在之前解救顾青山那会儿,便命丧当场了。
一瓶积郁丸,只换了两个人渣的性命,而没得到解除控心蛊的方法,实在是亏大发了。
但好在,忽大郎并没有让江河等太久。
他们所有人都期盼的身影,虽然来得晚,但总归是来了。
忽大郎迎着东升的阳光,自村间的小路缓缓走来。
他的面色虽然凝重,但脚步却很是沉稳。
江河只远远瞧着对方的面容,便明白对方应当是早已洞察到了,这村子里所发生的一切。
所以他没有及时出现,是料定了我不会先杀他两个兄弟,而提前做了些什么准备么?
江河不清楚,但当忽大郎徒步走近时,他也便拍拍屁股站起了身:
“既然你是用走的,就说明你对如今的情况了如指掌了?”
忽大郎先观察了一番忽二郎与忽三郎的情况,见忽三郎虽断下一臂,但有人三境的修为强撑着,也并未危及性命,这才缓缓开口:
“你擒我二弟、三弟,而没有直接杀他们,便是想拿他们作为要挟我的筹码是么?开价吧。”
见对方也是个利索人,江河先警惕了一番四周环境,不似有什么埋伏,便道:
“爽快。我来这里不为别的,只为了找你问被种下控心蛊的人,该如何解蛊。”
“我告诉你,你就放了他们?”
“我现在只需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江河没有正面回答他,手中的钢刀已然摆在忽三郎的身前:
“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权力。”
“大哥,别听他的,你就让他杀了我俩!他刚才跟我们斗法,早就已经跌境了,没了我们俩,他根本斗不过——啊啊啊!”
忽三郎同样不希望自己成为忽大郎的负担,连忙劝说对方。
但那弯月般的钢刀,却在他呼喊时,挥掉了他右手的食指。
江河表面平和,心里却是不断安慰着自己。
要狠,必须狠!
这忽大郎不知藏了什么手段,不镇住他,死的就是自己!
忽大郎死死咬牙,喝道:
“你若再动他一根手指头,就休想知道解蛊的方法!”
江河摇了摇头:
“就因为我想知道如何解蛊,才只砍断他一根手指。忽大郎,我要让你知道,这不是交易,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权力。”
“你——”
“现在,告诉我解蛊的方法。”
江河不愿与忽大郎过多浪费时间,免得夜长梦多,
“我手上有你两个兄弟,我倒要看看,你会让他们吃多少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