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的身影刚好被人从雪地里扒拉出来,周围太监宫女都在小声地认错。
小皇帝抬头看到姜韵出来了,抓着怀里的暖玉朝她跑,高兴道:“母后,这是儿臣特意给您寻的。”
“皇上慢点跑。”姜韵正准备去接一下,身子突然被强壮如铁的手臂捞住,紧接着拎了回去。
厚软的锦裘披在身上,大门砰的一声被男人关上。
姜韵吓了一跳,周围的宫人也是极为惜命地跪好。
男人一张脸极为阴沉,给她系好带子,伸手掐住她的脸颊,力度不算温柔,“皇嫂跑什么,他还能摔死了不成?”
“哀家只是担心。”姜韵不自在地动了动脑袋,想要挣脱开他的大手,“疼。”
君墨临眸光闪了下,意识到自已的失态,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手指重新抓住了剑柄。
姜韵抬手捂住心口,刚才跑完又被他吓了一下,又有些跳得快了。
眼见着她脸色苍白起来,男人伸手揽住她的肩,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朝着里间走去。
“不要抱。”她伸手推他。
摄政王面色微沉,收紧手臂,“皇嫂还是先顾着自已的小命吧,本王可不想背上弑嫂的罪名。”
他连弑君的罪名都有了,还怕弑嫂。
姜韵恼怒地看他,头晕目眩的,只得抓住他的衣襟,有些难受地靠在他的怀里。
沉稳起伏的胸膛靠过来一个小脑袋,君墨临身形僵了下,很快把她放到床榻,见她脸色实在是不好,粗声朝外面喊:“滚出去喊太医。”
姜韵缩了下脖子,伸手揪住他的手掌。
柔软的小手在掌心挠,男人下意识握住,很快又如火烧般地松开,目光闪烁得厉害。
“你声音可不可以小点,吓人。”姜韵拧着秀眉道,每次都一惊一乍的,她承受能力再好也禁不住这么吓。
君墨临不由地想反驳,想到她确实是被自已吓到了,只好放低了声音,“本王知道了。”
“母后,你把朕的母后怎么了!”小皇帝冲进来,看到摄政王坐在床边,胆子极大地把他拽开。
君墨临反手就敲他脑壳,叉着腰黑着脸骂:“就你嗓门大,闭嘴!”
“......”
小皇帝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他,走到床边小声唤道:“母后,太医马上就来了。”
姜韵闭上眼睛,努力调整自已的呼吸。
太医急匆匆赶来把脉扎针,对上摄政王那张不好相与的脸,恭敬地行礼,“太后娘娘是受到惊吓所致,平日里还是要保持心态平和才好。”
小皇帝认真地点了下头,君墨临眉头拧紧,亲自送太医出去。
姜韵已经好多了,没看到摄政王还有些意外。
小皇帝倒是巴不得摄政王不在,他贴心地坐到旁边,把刚得的暖玉递给姜韵,“母后是不是被皇叔给吓到了,等朕以后掌权了,一定帮母后教训他。”
“是哀家自已身子不好,你是个有孝心的,以后不要总惹你皇叔生气。”姜韵声音温柔道,颇有几分慈母的派头。
君墨临走进来就听到她这么教育小皇帝,眸子不由地暗了些。
“就是他的错,朕以后把他吊起来打。”
“皇上不妨现在就试试。”男人大步走进来,霸道粗鲁地把小皇帝扯开,自已在床边坐下,接过王嬷嬷递过来的汤药。
姜韵顿时抿紧唇,闻着那股药味,就觉得嘴巴苦了。
被抓包后的小皇帝唯唯诺诺地站在边上不吭一声,摄政王嫌他碍眼,冷眸扫向他,“出去。”
“朕......”
“本王的话不说第二遍。”男人周身气息威严凛冽。
小皇帝愤怒地走出去。
王嬷嬷见这里轮不到自已帮忙,便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打发完其他人,男人才将目光投向姜韵。
姜韵极为自觉地撑着床坐起来,君墨临伸手扶了把,放低了声音,“皇嫂喝药了。”
“蜜饯。”她轻声道,垂下眸子,眼窝处落下一片暗影。
君墨临把蜜饯碟子端过来,眉头舒展透着几分无奈,“在这里。”
姜韵含了一颗,等嘴里甜了,才视死如归般地端着药碗喝。
君墨临眸光闪了下,抿着唇终是没说什么。
“哀家困了。”姜韵喝完药就毫不留情地赶人。
扶着她躺下,君墨临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犹豫再三道:“本王问过太医了,不动怒不受惊,还是能活很久。”
姜韵愣了片刻,转而一笑,“哀家知道,有劳摄政王担心了。”
“嗯。”他起身出去,隔了会儿又走进来,把手里的猫递给她,“干净的,喜欢就抱着。”
“谢谢。”姜韵抱住小猫,侧身背对着他睡。
君墨临不再久留,拎着小皇帝去御书房批折子。
除夕夜,宫里没有一丝的热闹,太后病了,皇帝和摄政王又是不对付的,没拔剑比试就算不错了,反正阖家团圆的场面是不可能存在的。
宫里人各司其职,私底下过节,到点就各自回去休息。
君墨临有些睡不着,气息沉沉地站在福安宫的外面来回踱步子。
他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了,自从听到太医说这病秧子活不长,心底就不怎么舒坦。
她如今也就十七八岁,怎么就只能活不长了?
男人时而握紧剑柄绷着脸想事情,时而瞪向旁边撂蹄子的马。
福安宫内,王嬷嬷点上屋内的灯,扶着姜韵坐起身,“太后娘娘怎么就不睡了?”
“睡多了也不舒坦。”
姜韵抱着猫揉了揉,埋头在它身上吸了吸,惹得它喵喵叫。
王嬷嬷犹豫了会儿开口道:“太后娘娘,摄政王一直在外头没走。”
姜韵神情顿了下,“去给摄政王送个暖手的。”
“是。”
王嬷嬷出去送了暖炉,过了会儿就迈着急促的步子进来,躬身道:“太后娘娘,王爷说外头冷,想进屋。”
这男人,还真当这里是自已家了。
“说不方便,让他早些回去。”他又不是没有府邸。
王嬷嬷出去传话,又回来继续道:“王爷说马冻着了,出不了宫。”
“那就让人给他牵匹马。”
“王爷说就只骑自已的马,旁的看不上。”嬷嬷一字不差地传话过来。
姜韵气笑了,“那就让他冻着吧。”
“本王倒是不知皇嫂的心如此狠。”男人昂首阔步地走进来,双手叉腰,剑柄在烛火下折过刺眼的光。
姜韵猛地站起身,笑容收敛,“摄政王怎么进来了?”
“不进来给皇嫂送礼,本王又怎么知道自已原来这么不受待见。”君墨临目光幽幽地看向她,“皇嫂真想冻死本王?”
“哀家开玩笑的。”她低头抱着猫玩,不敢看他。
君墨临冷哼一声,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递给她,语气古怪,“早知道就不送礼了。”
“太贵重了,哀家不能收。”姜韵客套地推回去。
男人神情变了又变,抓住她的手腕,把玉佩塞过去,语气不善,“还没人敢拒绝本王送的礼。”
“......”
姜韵看着上面的平安结,想来是以前重要之人给他编的,竟也舍得送她。
她抓着塞到自已的枕头底下,“谢谢。”
摄政王立马被顺毛了,满意地反问她:“本王的礼呢?”
“什么?”
“礼尚往来,皇嫂说呢?”他理所当然道。
姜韵还真没想过这些,见男人脸色变黑,急忙出声:“摄政王想要什么?”
“本王想要......”
他俯下身,目光对上她闪烁不安的眸子,呼吸微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