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归一言不发地听完了完整的交流记录，她垂着脸，蹙着眉，似乎被某个巨大的谜题彻底难住了。
昼凉注意到了同伴脸上的细微神色变化，她追问道：“……你觉得有问题？”
“那倒是没有……”
“说吧。”
还归的眼神躲闪一瞬，她清了清喉咙，手臂挽上昼凉的肩膀：“嗷嗷！这可是你说的嗷！”
“是我的说的。”
“嗷特么的嗷！我对卡卡瓦夏还不够好吗？！”
“应该挺好的吧。”
毕竟，还归是粉。
而卡卡瓦夏是她喜欢的纸片人。
说起自己的遭遇，还归气得磨牙：“他非但不搭理我，还搞差别待遇，对我爱理不理，轮到昼凉就哐哐碰瓷求包养了……嗷嗷嗷这个看脸的世界也太不公平了吧？”
……看脸吗？
昼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当然知道自己长得好看。
毕竟，美而不自知的人设只存在于小说设定里。在现实生活中，周边人不厌其烦地，或明或暗地，告诉昼凉——
你长得很漂亮。
但昼凉不认可还归的话，她抗议说：“……这不对吧？长得漂亮的人会有优待吗？我怎么没感觉到自己得到过什么优待？”
“……”
“……”
还归欲言又止。
倘若详细展开这个话题，少说也要几万字的详细论证，足够还归写一篇《论昼凉如何在美貌和噎死人的性格里中维持住好感度的平衡》的论文。
光是想想，就麻烦的让人想放弃。
还归很快就想开了。
——她和昼凉有什么好计较的？
自己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上天虽然赐予了昼凉超乎常人的美貌，但同时，又收回了她的情商啊。
这样一想，还归心态就平衡了。
“算啦，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她嘀咕着：“反正，我原来就不懂砂金，顶多现在再加个不懂卡卡瓦夏……这两者好像是同一个人来着？哦，对了，昼凉，你刚刚是想要星际和平公司交易的本金吧？”
“对，快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
还归努力掏了掏兜。
“如果我手机还能连得上网，倒是能把所有存款都转给你，但是吧，我出门真就只带了手机啊。”
那个正常人出门会把身家财产都扛在身上呢？
不过，还归这句话还是有水分的。
纸巾，化妆镜，口红，粉底，一大堆过期的小票，薄荷糖，很旧很旧的口罩，卫生巾，还有一张刚刚盖过章的奶茶积分卡。
七零八碎的东西确实不少。
但值钱的……至少能让人觉得，可以在崩铁世界观的经济体系下卖出好价钱的东西，那是一样也无。
对此，还归也很无奈：“虽然茨冈尼亚星球很落后，但星际和平公司公司可是实打实的跨越星际的庞然大物，地球上能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高看一眼的……天然矿物吗？等等，我想起来了——珠宝！”
还归猛然一拍手：“剧情里的珠宝还是很值钱的。”
昼凉也回想起相关剧情：“可是，我怎么记得，星期日当时说的是……廉价的珠宝？”
“嗷，别管土豪哥的金钱观，他那是为了贬低砂金。你还记得，砂金在大街上分发珠宝时，路人们的反应吗？那可不是‘珠宝’很廉价的反应，地球上值钱的天然珠宝，放到崩铁世界观里，应该同样也很值钱……”
“所以，你带珠宝了？”
“……”
还归宛如被霜打过的茄子般蔫了：“……我要是带了珠宝，刚刚就掏出来送给你了。这不是我没有，才让你好好想想，你有吗？”
“哦，我有。”
“不过，你平时仗着自己天生丽质，从来没化过妆，肯定也不会带着首饰……等等，你说什么？”
“我有珠宝。”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真实不虚，昼凉从脖颈处扯出一根绳子，一枚晶莹翠绿的平安扣被牵连而出，悬在半空中。
在暗淡昏黄的茨冈尼亚荒漠的环境里，这鲜亮的颜色宛如破土而生的嫩芽，顷刻间就能夺去围观者的注意力。
还归下意识屏住呼吸，她的视线跟着那枚平安扣晃动。
“这是翡翠……还是帝王绿？”
越猜越离谱。
昼凉贴心地为小伙伴补充已知条件：“我买这枚平安扣花了一百八十八元，不是翡翠也不是帝王绿，往这个价位猜。”
还归：“……”
这价位……
……她是猜得有些离谱。
但还归还是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可是，这水色明明很漂亮，这么翠绿的颜色，竟然不是翡翠吗？”
“当然不是。”
“你既然发现了这枚平安扣的颜色很漂亮，这个价位的天然玉石当然不可能有这么匀称清亮的颜色，所以，它是染色的。”
“嗷？”
还归继续补充：“染色东陵玉。”
“东陵玉？……等等，我想起来了，这就是能冒充翡翠的砂金石？”
“对。”
还归发出尖锐爆鸣：“买这玩意儿十块钱都算贵的，还是砂金人气周边炒作起来的价格，你竟然还花了一百八十八，你这是买到骗子身上了吗？”
“不算吧。”
昼凉回忆交易过程：“卖家一开始就告诉我，这就是染色过的东陵玉，对方没有欺瞒，应该不算骗子吧。”
“那你明明知道，还……”
“可是，这是在寺庙里开光过的平安扣，可以保佑人一生平安。那一百八十八的费用里还包括大师的开光费用呢。”
“行吧，你开心就好。”
还归捂住脸，她想吐槽，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吐槽起，最后，所有吐槽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但是，砂金石很便宜吧，除非你打算用这枚平安扣冒充翡翠……不过，都已经宇宙文明了，真的会被地球上古老的染色技术欺骗吗？”
“恐怕不行。”
“那离开茨冈尼亚星球的船票……”
昼凉摇摇头，她温和地说：“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毕竟，一开始我也没期望过你身上有什么能值钱的东西……”
还归：“……”
作为一个穷鬼，没能让昼凉大人尽兴……啊不，没能让昼凉大人对她抱有期待，也没能满足昼凉大人的期待，她真是感到非常抱歉呢。
还归隐蔽地翻了一个白眼。
“而且，”昼凉思索着，“想要离开茨冈尼亚星球，也不一定非从要星际和平公司购买船票……”
“你打算怎么做？”
“还没想好，我打算先去集市上看看情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