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修筠扭过脸去,不理她,只是耳尖透着一丝丝红晕。
萧俪捧着一杯茶赔礼道“柳大公子别生气啦,我开玩笑的,这不是为了麻痹敌人,让姚簧觉得我荒淫好色,拖时间让他给你掏银子嘛。”
“你……”柳修筠心中嗔怪萧俪轻佻,面上羞恼,嘴上却说不出来,没有理她,赌气的扭身望向了窗外。
萧俪侧头瞅着柳修筠孩子气的模样,面上一片羞恼,腮帮子鼓鼓的,这才像个活灵活现的人嘛。
萧俪满意道:“你看你现在多好啊,嬉笑嗔痴,这才是一个16岁的小孩该有的样子,之前那般死气沉沉万念俱灰的样子,我看着都累。”
柳修筠没想到萧俪会说这话,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只要和萧俪在一块,遇到了困难,他会下意识的去寻她的目光,和她在一块,自己总能情绪波动的像个孩子一般,和她玩闹。
萧俪将目光转向地上的赵怜儿,“你赶紧起来吧,以后也不要动不动就跪下了,咱们这不兴这一套”
赵怜儿眼神还是懵懵得,但是听话是他最大的优点,点点头就爬起来了。
萧俪眼神在他们二人身上扫过,确认没什么问题了,嘱咐道“你俩就在屋里待着,饿了就让门口的侍儿给送饭,我去会会那个姚簧,不用等我吃饭。”
赵怜儿屈膝恭送:“萧娘子慢走。”
萧俪摆摆手走了,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窗外的江风拂过柳修筠的面庞,面上的红晕慢慢褪去,又恢复了他日常那冷冷清清的模样。
赵怜儿又感叹了一句,真是个美人。
他自打进了这个屋子,心底就生出了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明明他俩都没名没分的,甚至对方还是个流犯,但他不知怎么的,只觉得这个柳公子仿佛比他高贵许多,不由自主的想要卑躬屈膝。
柳修筠转过身来,目光落到了赵怜儿身上。
赵怜儿身量不高,小小的瓜子脸上生这一双桃花眼,单肩细腰,是时下女子喜好的娇弱美人。
有些怯生生的望着他
柳修与在心底轻叹气,同时命运不济的人。
“坐吧”柳修筠指着椅子道。
赵怜儿移步坐下,他瞅着这个柳公子是个冷面美人,轻易是不会和他先聊了,可他初来乍到,还是想打探打探这位萧娘子的喜好。
他扬起一张笑脸,轻轻的唤了一声“柳公子”
开始找话题。
“萧娘子对您当真是好呢”先拍马屁总是不会错的。
柳修筠仍是淡淡的“萧娘子心善,对谁都好”
赵怜儿也有同感,又得了柳修筠的印证,心底稍稍宽心,谁不想跟着一个和善的主子呢?
“所以您能遇到萧娘子,证明您是个有福气的人呢。”
柳修筠静默着没话
赵怜儿继续问“您知道萧娘子家中是做什么的吗?她……家中有多少夫侍啊?”
这话像一根绵绵的细针,将柳修筠心戳了一下
柳修筠摇了摇头“她没同我说过这些”
赵怜儿见柳修筠态度不错,追着问“那萧娘子有什么喜好和忌讳吗?”
柳修筠被问的心里发堵,不知怎的腹下也开始坠痛。
他忍着疼,语气也有了几分生硬“我不知道。”
赵怜儿没打听到萧俪的喜好,面上微微有些失落了,抬眼却瞅见柳修筠唇色苍白了,细密的汗珠也从他光洁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赵怜儿也顾不得心中的失落,起身到柳修筠面前,关切的问“柳公子,你怎么了?”
柳修筠缓了缓,这感觉他太熟悉了,每个月都有那么一遭,他摆了摆手道“我没事,歇会就好了”
赵怜儿瞅着他一个劲的捂着肚子,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你是不是月事来了?”
柳修筠轻轻点了点头
赵怜儿扶住他“我扶你去床上歇着吧”
这一次比往常都要疼上许多,柳修筠也没力气拒绝,便任由着赵怜儿把他扶上了床榻。
“你月事带子在哪呢?我去给你拿。”赵怜儿给柳修筠盖好了被子,一遍捏着被角,一面问他。
柳修筠面上浮起难堪之色,摇了摇头。
赵怜儿愣了愣,环顾四周从床榻里面又挪出一套薄毯,拿给柳修筠,叮嘱他:“先用这个垫着吧,可别把床铺给弄脏了,女子都很忌讳这事。”
柳修筠接过薄毯,下腹绞痛的愈发明显了,他只得收起全幅精神,来抵挡那一波波绞痛。
赵怜儿望着这张小小的床榻,心里不由的担忧了起了,他们三人,今晚上可怎么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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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的戏台上,一个小郎正抱着琵琶,弹着一曲芙蓉泣露,琴声婉转悠扬。
小郎因为是第一次上台,还蒙着面纱看不清模样,不过露在外面的一双杏眼,水灵灵的,不难猜出,应当是个美人,引得台下的女子一个劲的起哄。
姚簧也在其中。
姚簧没成想,萧俪这么快就来找她了,可把她给激动坏了。
“妹子,想好了是吧?”姚簧亲热的把着她的手,带着她坐下。
萧俪顺势就坐到了她边上,目光投向了台上的男子,不答反问:“姚姐姐这么快就找着新乐子了?”
姚簧见萧俪这就和她姐姐妹妹上了,越发觉得这事成了,她高兴的一拍大腿,语气惋惜“妹妹,这算什么乐子啊,这台上的都是卖艺不卖身,看得见够不着,白白馋人心肝的。”
萧俪笑了笑,附和着“那倒是。”她故意将话题转走“还没向姐姐报过家门呢,是妹妹失礼了。”
“诶,妹妹说哪里话,我和妹妹有缘,现在结交也不晚”姚簧也一直好奇萧俪的身份,她也有心打探,便借着话头问
“妹妹家中是做什么的?”
萧俪谨慎的环顾了一圈,又故意压低了声音道“我告诉姐姐,姐姐可别告诉别人,我这次出来,家中长辈特地交代了,要低调。”
姚簧心中一惊,难不成她还结交了个大人物,呆呆地道“好”
萧俪声音压得更低了,神情神秘“我姓萧,家中长辈也在朝为官”
姚簧不明所以,问“是哪位萧大人啊?”
朝中官员姓萧的不少,她听过大名的,上至萧丞相,下至指挥使,姓萧的人两只手也数不过来啊。
萧俪笑眯眯的的“你往最大了猜”
“萧丞相!”姚簧惊呼。
“姐姐,低声些,低调,低调”萧俪一副你猜中了的表情。
姚簧捂了捂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萧俪有意无意的漏出来腰间的路引,一个萧字赫然拓印在银牌之上。
大庆的路引分四种,寻常百姓的是竹牌,有功名的读书人是铁牌,朝中官员的是银牌,王室公卿的是金牌。
姚簧瞅见牌子,又结合那日她自报家门,萧俪听后,面上波澜不惊的样子,便信了个八九分。
忍不住的一阵后怕,幸好当时没来硬的。
她语气中有几分谄媚:“我有眼不识泰山,妹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
“诶,我和姐姐是不打不相识”萧俪尽量扯出一个猥琐的微笑“还要多谢姐姐把怜儿赠我呢。”
“妹妹客气了,好东西自然是要分享的”姚簧借着杆子就上来了“所以妹子,今晚上就你那小牙子给姐姐解饿解馋吧。”
“姐姐别急啊”这人我刚上手,还没得滋味呢,姐姐等我再玩几天。
姚簧也不敢反驳,只得陪着笑脸“那是,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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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簧拉着萧俪听曲、赌色子,萧俪不好拒绝,知道月上柳梢头,才抽身回了房间。
推门之后,只见赵怜儿一人抱着膝,独坐在窗边。
萧俪环视了一圈,问“柳公子呢。”
赵怜儿起身奔了过来,在萧俪跟前站定,吞吞吐吐的道“柳公子身子不舒服,先睡下了。”
萧俪皱了眉“那里不舒服?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抬脚就要进去看看
赵怜儿往前一步,挡在她身前道“萧娘子还是别去看了,不是什么大毛病,歇一晚上就好了。”
萧俪见他这反常的样子越发狐疑,径直走了进去。
赵怜儿望着萧俪绕过屏风,已经来到了床前,小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心都揪起来了,若是萧俪撞上了那脏污,发起脾气来,可怎麽办,他不会被殃及鱼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