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踌躇满志定决心

新月居小院绿意盎然。白墙黛瓦的院墙上,柳枝轻轻摇曳。墙角处,蔷薇花开如瀑,暗香浮动。院中央,一方碧水池塘静谧如镜,新绿如洗,偶有蜻蜓点水,漾起一圈圈涟漪。

而在小院一角,一个丫鬟提着小木桶,一个丫鬟拿着水瓢正将一瓢清水泼洒在花丛间,低声笑语在微风中荡漾。

江南小院的夏日风景,宁静而美好,充满了烟火气与田园诗意。

陆瑾站在院子里一边舒展身体,一边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

这些天经历的人和事都一幕幕在脑海里闪回,感觉如同梦境一般。

一朝醒来就成迷茫的沈家赘婿,一场风波才算是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他见过这个世界的美好,沈言溪那张明艳的脸,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见过最明媚的色彩。

他也见过这个世界的坏。不问缘由的就被逼跪在雨夜里,那份屈辱与无助让他记忆犹新。虽是没有打板子,但体现出来的地位与关系都让他难以接受。

就算是沈言溪,看起来温婉大方,知性优雅。可言语之间不经意的高高在上,也让他敏感的心里不舒服。

陆瑾能够理解一个封建大家庭的规矩,也理解他们所处的地位和角度。就算在看似平等的后世,又何来真正的公平与尊重?

你要有权有势有能力,周围自然全都是好人。他们温和有礼,谦虚谨慎,脸上总是挂着善意的微笑。

你要什么也没有,狗都看不起你!

人类社会从来都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只有虚假的伪装。越发展,伪装的越高级。

所以作为当下的赘婿陆瑾来说,他能理解,但不想接受。

如果真的能违逆或者很容易的改变本心,他前世也不至于过的那么惨淡。

他固然想要富贵一生,但并不想让自己不痛快。如果非要选择,他宁愿固守一方清贫,过一段简单的日子。

但活在这茫茫人世中,又哪里来简单的自由?无论你愿或者不愿,都会被卷入到无休止的争斗中。

争与不争,从来不是一个问题。问题的关键是怎么去争?

经过社会敲打的陆瑾早已经过了那个理想化的年纪。觉得依靠自己一身本事能够打出个一个大大天下的美梦在多年前就已经醒了。

在前世那样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中,毫无根基的陆瑾每日辛苦奔忙也只能勉力生活,而有的人却能轻易的获得大量财富。不说那些富豪和贪官,就一个足球教练都能随便捞上亿的财富。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普通人的努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更像个笑话,遑论这吃人的封建社会。

所以摆在陆瑾面前的是一个选择题。

选择沈家,富贵权势近在眼前,如果自己能放弃本心苦心经营,依靠沈家未必就不能有一番作为,后续也可能会有更大的成就。

赘婿的身份从来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有没有能力挣脱这样的桎梏。努尔哈赤,左宗棠哪一个不是赘婿?如果你有能力,乞丐也能当皇帝,没能力,就是坐在皇位上也得被人拉下来。

选择离开沈家,所受的委屈不一定就比沈家少,但前路固定很艰难。一间房,一匹马全都得从无到有的去争,去经营。

但重活一世的陆瑾,仍然无法违逆自己的本心,全因这让他不痛快。

所以陆瑾选择离开沈家,他宁愿去选择主动的挣扎,也不想被动的承受。他想要肆意的自由,哪怕再一次碰的头破血流!

但要离开沈家,也不能说拔腿就走,为走而走。

作为赘婿,离开或者不离开,选择权从来不在于他。只希望沈言溪能像前几天说的那样还他自由。如果不能如愿,那只有想办法强行离开。

其二,还需要去了解这个世界,至少要熟悉江宁这座城市,去看这个时代的外貌,去熟悉人或事。

其三,他要回家!

想到回家,他突然想起那天看到的几张纸片,忙转身回到屋里找了起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彩云!”

“姑爷,来了,我在这儿呢。”进来的彩云一脸细汗。

“你见我桌子上放的那几张纸片了吗?”陆瑾转头问道。这小丫头一脸的稀罕,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姑爷,我收起来放在书房了,你找它做什么?”彩云好奇的问道。

里面不就身份文牒什么的么,平时也用不上啊,姑爷不会要跑路吧?

她哪里知道自家姑爷连自己家都忘光了。作为大丫鬟培养的彩云识得不少字,在丫鬟里面也是储备干部的存在,所以识字并不稀奇。这也是彩云为什么不会伺候他太私密事情的原因。府里重点培养的丫鬟还能让一个前途未定的赘婿给糟蹋了?以后这丫鬟谁还要啊。现在之所以能伺候在陆瑾身边,那也是沈言溪当时要过来的。

“还好你没丢,要不然姑爷我就只能当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了。”说完陆瑾就往书房走去。

彩云心里没明白,就几张纸片子,怎么就成流浪汉了?你真的不是要跑路么?不行,我得盯着点。

陆瑾来到书房,果然在书架上找到了纸片。书架上本身也没几本书。

拿过纸片便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除了上次看到的“浮票”,

右侧有几个大字写着“上清县文德书院”。左侧则是一堆密密麻麻的小字。

陆瑾盯着看了大半天,总算是看了个大概。这是一个学生的凭证,上面写着陆瑾的基本信息,后面有学正的名字还有保人的名字。

这里有几个关键的信息,其中之一是他家的位置更具体了,上面写着是上清县下河村人。大抵就是这里,陆瑾心里松了一口,可真是不容易啊。

再其后就是陆瑾的年龄,上面写着泰和五年生人,按这古代的计算方法,他今年已经21岁。很好,如花之年。

最后是几个人名,学正王世璋,保人南云淮,保人江瑾年。看到的就是他能知道的,至于这些人是谁,与他什么关系,除了学正有点猜想外,其他则是一概不知。

折起这个古代学生证放在了底下,陆瑾拿起最后一张纸。

这张纸写的实在有些潦草。大概就是一张类似路引或者介绍信一类的东西,上面写着有江宁府上清县下河村陆瑾到江临参加院试,各过所给予方便之类的。

信息其实并不多,反而更麻爪了。好像知道了一些,又知道的不多。家里有什么人还是完全不清楚。

陆瑾坐在椅子上出神,手里的纸就不经意掉在了地上。忙俯身去捡,原本脖子上的玉佩顺着领口甩了出来。

陆瑾低头看着挂着的玉佩陷入了短暂的呆滞,随后便是大喜,整张脸都有点涨红。

这玉佩一直挂在他脖子上,只比一般的钱币稍大一些,纯白温润。原本他也没怎么在意,就一个白玉吊坠而已。现在他却想起一件事来。

我说呢,都穿越过来了,凭啥就自己没有外挂呢?记忆没有,金手指也没有,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这场景他可在前世的小说中看的太多了。赘婿什么的不都是获得传承一飞冲天的么?难怪啊难怪,错怪老天爷了!

不知道是自家老祖宗,还是哪家大仙。会的是天下无双的医术还是移山倒海的仙术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沈府不待也罢!、

我刀呢,陆瑾急的满屋子乱转,随后情急之下直接咬破手指把血滴在了玉佩上,相比要得到传承的激动,这点小痛忽略不计。

完成滴血认主的陆瑾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玉佩,心里的激动难以言说,呼吸都快紊乱了。

今日我陆瑾传承在手,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