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我一眼,随后缓缓站起,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洒脱:“既然主人如此不欢迎,我这个外人自然识趣,现在就告辞。”
宁萌依旧埋头于饭食之中,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在意。
易珩望向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徒弟,别吃了,送送师父,陪师父说说话。”
宁萌这才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不满:“我还没吃饱呢,你之前不是嫌我话多吗?咋现在又要我陪你说话,你自己走吧,我才懒得出去。”
“你就不想聊聊来医院实习的事?”
易珩笑着出声。
宁萌迅速放下筷子,抽了一张纸巾擦嘴:“那我送送你吧。”
走的时候,她让我不用管,等她回来了,她来收拾餐厅和桌子上的饭菜。
他们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与厉焱两人,他似乎并未打算离去,不过这房子是他的,他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哪怕不走也是可以的。
他静静地坐着,没有出声。
我脑子里很乱,但是也问不出口,就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餐具。
“我来吧,你歇着。”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
接着,他就站起身,拿起碗,叠在一起,还将盘子里面的剩菜倒入垃圾桶。
我忙把他接下来要拿起的碗筷率先拿走,笑了笑,“没事的,我不累。而且……”我本来想说,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动手呢?但话到嘴边,我又改了口,“而且,你是我的恩人,今天这顿饭,本就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已经帮我炒了菜,还带了那么昂贵的酒跟甜品。”
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将餐具一一整理好,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我忙抱着一叠盘子跟进去,说:“厉先生,我自己来吧。”
他拧开水龙头,开始洗碗,声音清清润润的:“这也是我的家,我在自己家洗碗很正常吧?”
我竟然无言以对?
我随后将餐桌上所有的餐具一一收集起来,全数带进厨房给他洗。
他并未流露出丝毫的不悦或不耐,反而展现出一种难得的耐心与专注。即使面对那些难以清洗的砂锅与电火锅,他也毫无怨言,细心地确保每一个角落都洁净如初。
整个过程中,他几乎未发出任何刺耳的碰撞声。
我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感叹,人长得好看,就连洗碗这种看似平凡的家务,在他手中也变得如此优雅迷人。
我其实最讨厌洗碗跟拖地的。
我不由得想起了严谵,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男人。他从未涉足过这些琐碎的家务事,除了偶尔心血来潮地为我下厨。
“看什么?”
他忽然出声。
我尴尬的耳廓一热,忙转身走进洗手间,拿起手帕擦桌子。
我才擦干净,他就从厨房走出来,径直去了洗手间拿起了拖把,竟然开始帮我拖地……拖完地之后,又帮我把所有的垃圾扔在门外的垃圾处,又开始把每个垃圾桶上面套上干净的垃圾袋。
最后还将我的空调关上,落地窗打开,让外面的新鲜空气飘进来。
我全程好像就收拾了一下餐具,擦了一下桌子,其余的事都是他做的。
说实话,目前为止,他真的是一个完美的男人。
一切事务做好后,他站在落地窗前,我则坐在沙发上,我想起陈词说的话,心中还是很多疑问,终于,我鼓起勇气询问:“陈先生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对吧?”
“嗯,都是真的。”
他的语调很平静,淡淡的,不慌不张。
“谢谢你,真的特别感谢你。”
我从沙发上坐起身,对着他的方向,深深地鞠躬。
他看向我,眼神直直地看进我眼中。
我抿了抿嘴唇,继续道:“你帮我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但是你好像什么也不缺,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我实在想不出来……”
他的眉毛突然微挑了下,笑道:“既然实在想不出来,那我想……”
我微仰着头,愣愣地看着他,等他的下句话,我觉得,只要他提出来的,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同意。
他挺拔地站在落地窗前,棱角分明的脸被外面的霓虹映出很冷艳的线条,冷欲十足,那双深窝眼很认真,很贪婪地凝视着我,像是在用眼睛一笔一笔描摹我的五官。
我莫名胸口起伏了一下,连忙低下头,轻声说:“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同意。”
下一秒,低沉舒缓,又带点空灵悠远的嗓音跳到我耳畔,直达我的心脏:“那就以身相许吧?”
我猛地呼吸一滞,抬头看向他,脑袋嗡嗡直响,甚至觉得自己刚刚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同样对视着我,声调低低的,柔柔的,像是风吹过绢丝,一字一句地问:“景小姐,请问,你可以以身相许吗?”
一阵夜风从外面吹进来,直接将我整个人吹清醒,我拒绝道:“不可以。”
怎么可以?一来我不喜欢他,二来他是严谵的小舅舅,三来他心中有个很深爱很深爱的人,他现在这样,肯定是想把我当替代品,缓解心中的痛苦跟思恋。
他安静地站着,正在凝视着我,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是我却看见他逐渐捏紧的手指。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厉先生,我不喜欢你开这种玩笑。”
“如果我不是在开玩笑呢?”
他眯了眯眼,回我。
我大声说:“我知道你内心深处有个女孩子,你忘不掉她,你思恋得很痛苦,但是请你也不要把我当她的替代品,这样对她对我,都不公平。”
他轻笑一声:“谁说,我把你当替代品的?”
我心中一惊,原来不是替代品?那他的深情人设岂不是瞬间崩塌?其实,他喜欢的人去世了,他也可以继续处对象,但是不该一边深情一边找,而且还找一个跟她那么相似的。
我内心有股反感,开口:“那你应该没有多爱她吧?既然没那么爱,干嘛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深情?打着我像她的借口,各种对我好,她在天上,得多难受啊?”
他疑惑地问我:“在天上?”
我愤愤道:“我知道,她去世了,对你的打击很大,可是我理解不了,你一边很深爱她,为什么一边可以对另外一个女生那么好?如果只是我因为我像她,你因为思念她,才对我好,我可以理解,可是我明显感觉你不对劲,还什么以身相许都出来了……”
我又低低吐槽一句:“这不是渣男吗?”
他表情显得又气又好笑,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她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