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繁依突然觉得可笑,后面的话懒得再说:“不如何,要打要罚,母亲直说就是。”
罢了,一直都是这样。
在这个家,钟念希是众星捧月,自己是脚下尘埃。
谁也看不见,谁也不想看。
‘你是姐姐,怎么就不能让着她,你得懂点事。’
这句话贯穿了自己悲哀的一生。
无论自己如何付出,都是不值一提。
李澜沉眸:“把玉佩交出来,那既然是太子曾给你的定情信物,如今以你的身份拿着实在不妥。”
“交出玉佩,可以免你责罚。”
钟繁依笑了。
原来绕了这么一大圈,他们是为了这玉佩。
“若我不给呢?”
李澜眼底没有半分感情:“你私通土匪,不成体统,按府规该逐出府去。”
钟繁依尤记得多年前自己跟钟念希被从偏院接回钟家时
她说:‘虽然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我疼希儿跟疼你是一样的,你们日后要好好相处’
只因这一句,这些年来自己不管受什么委屈都忍耐着,事事样样让着钟念希。
可到头来,自己在这世界上竟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那母亲就把我逐出去吧,只希望太子派人来要小妾的时候,母亲有其他女儿送进府去凑数。”
李澜面色沉下:“你这是在威胁我?”
这丫头去了匪窟一遭,身上竟也染了匪气。
“这怎么是威胁?明明是利益交换。太子想要回玉佩,该他自己亲自来跟我说,不该把母亲夹在中间。”
“可如今母亲既然掺和进来,我当然要实话实说,不敢欺瞒。”
李澜看着她卖乖,冷了脸。
钟繁依再道:“其实母亲大可不必着急,待等我入了太子府,只要太子开口,这玉佩我哪敢不交。”
李澜嗤笑:“原来你在打这个主意。”
看来她的奴婢已经告诉她,太子允她入府的事。
她手里握着玉佩是怕太子反悔,想等真正入府得了名分后再交。
钟繁依知道她想歪,也不反驳:“相比起玉佩,母亲更该担心妹妹。”
“妹妹虽然是太子救出匪窟的,但她到底也在匪窟待过一段时间,保不齐有什么闪失。”
“她如今已是太子妃,若是被人知道……”
‘砰!’
茶杯擦着钟繁依鬓角砸碎在门框上。
李澜失了分寸:“放肆,希儿尊贵,岂容你污秽之口玷污!”
钟繁依面不改色:“其实有个很好的法子能处理这件事,那就是我将这事一力承担。”
李澜蹙眉,面色缓解半分:“说下去。”
钟繁依弹了弹衣袖上沾染的茶渍:“让城中人觉得求佛被绑的一开始就是我,而不是妹妹,这样妹妹就不会被诟病了。”
李澜甩袖,正襟危坐:“还算你懂些事。”
总归这丫头的名声已经毁了,多担一些也没什么所谓,谁让她是当姐姐的。
“受教于母亲,我哪里能不懂事。”钟繁依眼底划过笑:“只不过要摆平这事需花费银两。”
“我知道母亲私下存了小金库,我要一半应该不过分吧。”
过分!
过了个大分!
“我存了大半辈子的积蓄,你开口就要一半?”李澜坐不住。
‘狮子大开口’这话放在钟繁依身上都不足以形容她的贪心。
钟繁依不敢置信:“母亲舍不得?妹妹可是您的亲女儿!您为她付出是理所应当!”
“还是说您对妹妹的疼爱都是假的吗?妹妹知道了得有多伤心啊,我听了都心寒~”
她捂着心口,心寒状。
李澜:“!”
钟繁依期期艾艾:“这钱可不是给我的,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的!”
是时候给自己改名叫‘悠悠’了。
李澜咬牙切齿,无法保持雍容华贵:“好,这钱可以给你。”
钟繁依伏地大拜:“多谢母亲,我替妹妹谢谢母亲。”
她站起身,笑眯眯:“好了,现在咱们再谈谈我成亲时的嫁妆问题吧。”
李澜:“……”
即将破口大骂!
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碍于钟繁依‘我虽是养女,又是妾室,但侯府面子不能不顾’的话,李澜最终咬牙决定给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并且为了不让旁人说侯府苛待养女,钟繁依的嫁妆并不比钟念希的少。
从李澜处出来,钟繁依望着蓝蓝的天,觉得世界突然美好起来。
她哼着小曲回了住处,身上的伤都不感觉疼了。
云缨赶过来见她活力百倍的收拾东西,抢着来干活:“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钟繁依心情大好道:“带着值钱的东西,咱们去太子府享受荣华富贵。”
云缨愣:“太子来人接您了?”
钟繁依摆手:“哪里需要人来接,做太子小妾这么天大的好事,咱得上赶着去!”
云缨都快哭了:“小姐,要不您还是杀了太子吧,要不您杀了奴婢也行。”
这太吓人了。
钟繁依拍拍她肩膀,把玉佩塞她手里:“把这东西收好了,日后好日子就指望它了。”
云缨认识这枚玉佩,想起自家小姐跟太子多年感情,又不免悲从中来。
“小姐情深义重,这玉佩见证了您与太子多年情分,也替您心碎。”
钟繁依勾唇:“这东西见证的可不只是情分,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东西。”
否则那两人又怎会苦心积虑想拿回去?
“其他的?”云缨困惑不解。
钟繁依不等她想明白,就把包袱卷好扔给她,打了个响指:“咱们走吧。”
云缨见她就连背影都透出快乐的气息,泪滑落眼角。
小姐终于被伤透了心,疯掉了。
我可怜的小姐。
钟繁依怕李澜反悔,收拾好东西立刻去了小金库拿‘报酬’。
拿完金银细软之后立刻雇车,马不停蹄往太子府去。
云缨怕自家傻掉的小姐路上出意外,寸步不离的跟着。
等到了太子府,宾客们刚刚回去。
府中下人见她回来,扔了手里拿的,肩上扛的。
“活鬼啊!活鬼又回来了!”
钟繁依磨牙,凶狠:“谁再叫唤,我就拔谁舌头。”
鸦雀无声!
钟繁依看向管家:“太子呢?”
管家捂着嘴,瞪眼:“唔唔唔!”
钟繁依:“……”
“我问的时候可以说话,不用拔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