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哭着说:“我还能是什么意思?这钱不是我们借的,我们就拿了赵屠夫退的一百文钱凭什么要我们还,我们都吃不上饭了,那二百文我们根本都没看见还得再拿出四百文凭什么啊?我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谁借的钱谁去还!”王氏的声音很大,一时间村子里的人也有人觉得这个钱还真的不应该沈秀才还。
“王氏这回说的对啊,这是沈言轻做的,得他自己还。”
“你没听吗?沈言轻是为了退婚,他不想去当上门女婿。”
“啧啧啧,那还是沈家不做人啊,谁家会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去做上门女婿啊?”
……
一时间沈秀才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放任继妻欺辱前头留下的儿子,为了钱让儿子去当上门女婿,儿子迫于无奈借钱退婚他还不还钱,沈秀才的名声在绿云村可谓是更臭了。
沈秀才黑着脸,双手背在身后,“我沈家的事情不劳烦诸位费心了。孽子在外借了高利贷,在下是个读书人,我沈家是万万不能留下这个孽子了,我宣布与沈言轻断绝父子关系,把沈言轻逐出家门,以后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凌峰一时间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他说:“这万万不可啊!那些城里的人来要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要是把言轻赶出去,那些人不得把言轻打死啊?”
沈秀才看着凌峰,眼神逐渐变成了嘲讽,他说:“你之前不是还撺掇沈言轻分家吗?如今我同意了你又有说的,你这个村长当的如此不公恕在下难以认同!”他的声音掷地有声,让凌峰不禁说不出话来。
接着沈秀才继续说,“我们伟大的村长,沈言轻不是你女儿的救命恩人吗?这笔钱你不应该出吗?”
这下子压力给到了凌峰这里。
凌峰显然有些局促不安,他想了想说:“你也说了是你们沈家的事情,再说了我已经出了五十文了。”
呵……沈秀才冷笑,说一千道一万村长也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不想出钱。
他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儿子说:“我把你逐出家门你可有怨言?”
本来是趋利避害想把危险赶走,结果偏生还要问问对方会不会有所怨言?
沈言轻要说不行还能不做?
沈言轻低着头不吭声,他的这副脾气沈秀才自然也是知道的,他说:“村长今日劳烦你和村子里的人当个见证,我与沈言轻断绝父子关系,以后再无半点纠缠,我这就去写断亲书。”
事到如今,最为高兴的就是王氏了。
她乐呵呵地抱着肩膀站在院子里,眉眼间满是喜色,想着沈言轻就要滚出去了,她的心情一片舒畅。
凌峰心痛地看了一眼沈言轻叹气说道:“村子里给你分一间房子,就是村尾那里你先住着吧。现在天气冷你自己去砍点柴怎么也饿不死。”
“对,我那有口破锅也给你。”村里的另一个妇女开口说道。
“好。”沈言轻低着头,让人看不出他是什么想法。
另一边沈秀才写的断亲书很快,不到一刻钟人就出来了,他先是把断亲书拿到了村长面前,“村长你看看,没什么问题你就按手印吧,到时候他去县衙自立门户我也不管了。”
凌峰点点头,神色看起来十分的为难,他按了一个手印后跟沈言轻说,“小子,你也按个手印吧,按上这个手印你就跟沈秀才没有关系了。”
沈言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就,他按了手印后自己留下一张纸放进怀里。
沈秀才连忙收好了另外一张。
“行了别说我欺负你,你屋子里的东西你自己带走吧。”王氏笑嘻嘻插着腰靠在门口,摆脱了一个死瘸子,她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甚至想去二麻子那打点酒晚上喝点。
凌峰大喊了一嗓子:“小伙子来几个,帮沈言轻把东西搬去村尾。”
然而,只有凌老大和凌老二兄弟两个过来了,其余看热闹的是一个都没来。
“行了都别围着了,散了吧。”村长一开口,围观的人倒是散了个七七八八。
……
沈言轻的东西不多,一套被褥加上几件衣服,还有两个木盆,就没有了。
院子里凌峰还在据理力争要帮沈言轻要点钱出来,沈秀才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而王氏则是说沈言轻已经不是他们家的人了,自然是一文钱都没有。
凌峰气得拂袖而去。
王氏呸了一口嘟囔,“什么人啊?当个村长真以为自己多能耐了?”视线在转移到凌家兄弟身上立马住口,然后转身一扭一扭地进了屋子。
凌家兄弟两个帮着沈言轻把东西一直搬到了村尾,村尾就是刘老太这些孤寡老人住的地方,刘老太隔壁的一间院子是没人住的,里面有两间房子,极其破旧,按理说村子里不可能会剩下空余的房间,然而这间院子当年有一个老人上吊在了院子门口,之后这院子就荒废了,没有人敢住。
三个人进了院子,沈言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院子里扫地的少女,少女一身青色的袄子,小脸通红,显然已经来了许久了,见到来人她立马雀跃,“大哥,二哥,沈大哥你们来了,快进来。”
沈言轻这才发现,其实不光是凌娇娇一个人来了,李氏还有凌家的五个孩子都在这里。
李氏腰上系着围裙出来,走到沈言轻的面前,“好孩子,先在这里住着吧,老三带来了一些柴火,够你烧这两天,你别看着院子破,屋里还算不错,简单收拾一下也挺好。”
这屋子娘几个已经收拾三天了,当然他们是偷偷来的,没有让村里人知道。
沈言轻的眼眶有些发热,这世上亲与不亲确实是难说得很,凌家人与自己没有半分血缘关系,可是因为自己当初随手救了凌娇娇就对自己这么好,而自己那个父亲,罢了不说了,终究是离开了那个家里,以后便是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了。
凌娇娇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来一个苹果捧在了沈言轻的面前,“沈大哥恭喜你乔迁新居,祝你以后平安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