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当然清楚孟显景的小心思,但她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催促他赶紧陪她去结账,说超市快下班了,她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东西。
“我就说我得陪着你来吧,不然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可怎么拿?你明明就很需要我的,还总是逞强。”孟显景嘴上一刻也不得闲,大包小裹的拎着,也不肯让清辞挨一点累。
“可不是么,要是没有你在,你说我可怎么活?”
孟显景原本只是打算在清辞面前卖个乖,撒撒娇罢了,没想到清辞竟然会这样一本正经的回应自己,他还有些觉得不知所措起来。
“念念姐,是不是金玉婵的死对你打击挺大的?或者是你遇上了其他事了?要是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好吗?我可能对于情绪变化的敏锐度没有那么高,所以你要是难过或者委屈可千万一定要告诉我,别自己在心里憋着。你突然这样,我有点慌。”孟显景跟在清辞身后,小声念叨着,像是个被吓到了的孩子。
“你慌什么,我只不过是觉得你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值得我依靠,可以让我躲在身后做一个不那么逞强的人了而已,说的倒好像是只要我需要你,你就害怕似的。”
清辞转过身看着孟显景有些慌张的神情,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凑过去在他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好啦,你明知道我是逗你的,怎么这副表情?快点回去吧,你手里拎了那么多东西,不觉得重吗?”
见清辞的语气恢复如常,孟显景跟着傻笑了两声,跟上了清辞的步伐。
两人拎着东西回到了楼上,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内有女人的哭声,清辞小声嘟囔了一句,说:“终于有人来祭奠金玉婵了”,随即抬手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开门的人是小芝。
她红着眼圈站在门口,楚楚可怜,软弱无依的样子,看见清辞的那一刻,她直接扑进了清辞怀里,哭着喊了一声“韩姐”。
清辞的视线往屋里瞥了一眼,发现来的几个都是在会所里面上班的女生,估计也都是冲着许经理的面子来的,平日里也没见她们和金玉婵有什么私人交情。
“你先帮我把东西拎进去,要哭也等我进去的,别堵在门口哭,妨碍邻居。”
清辞后退了一步,挣脱开小芝,将手里拎着的糖果袋子递到了小芝手里。
“对不起对不起韩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点慌张,看见你在这里很激动。”
小芝抽了一下鼻子,有些语无伦次,伸手接过了清辞手中的袋子,帮着拎进了屋里。
“韩姐来了。”小芝一边往里走,一边朝着大家喊了一句,介绍着清辞的到来。
她那语气喊的,恨不得让所有人意识到此刻这里是她的主场,她跟韩姐的关系是最亲近的,所以才能帮韩姐提东西,才能亲自向众人介绍她。
会所近日也有了风声,有人知道清辞升了分店经理,也希望能够跟她处好关系,所以也纷纷围了过来。
有眼尖的认出她身后跟着拎东西的人是孟显景,不由得惊呼了一句,“景少,您怎么也来了?”
“早就来了,陪陪韩念。”孟显景毫无情绪的这样说着,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迎过来的许经理,随即又面无表情的去洗了个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掏出手机开始回邮件。
“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糖啊?”许经理打开手里的袋子有些诧异。
“不知道,韩念要买的,你问她。”
孟显景说这话的时候头也没抬,却给人一种非常强烈的压迫感。
许经理没再说话,眼神看向了楚清辞,却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于是他随手将东西放在了墙边,又重新守到了金玉婵的灵堂旁边。
他觉得自己现在能站在那里,将手中的香递给来悼念金玉婵的每一个人,也算是给她一个名分了吧。
起码会所的这些人都会相信这一点,这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清辞没有时间和她们寒暄什么,这原本也不是一个适合闲聊的场合。
她又去厨房找了一些碟子,将糖果分类装上了一些,又在茶几和各个房间的地上都洒了一些糖。
她也不知道人死了之后有没有灵魂,会不会找到回家的路,可如果有的话,她希望金玉婵会爱上这样的家。
金玉婵卧室的床头有一张写真,一对巨大的白色羽毛翅膀紧紧包裹着她赤裸的身体,唯美又孤独。
她看着那张写真发呆了许久,觉得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还不等彻底绽放就这样突然的枯萎了,实在令人唏嘘。
虽然她也不知道金玉婵要是能继续活下去会面对怎样的未来,也许更好,也许更坏,但至少有可能。
她想着等满满再长大一点,也要和满满聊聊这段故事,她要让满满明白这世上有很多东西确实很重要,比如前程、比如尊严、比如贞操。但这万千重要的事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件事重要,那件事就是活着。
这几年经历的这些事让清辞深知一个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才是这世间最大的正义。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人死万事空,拼命是这个世上最无意义的事情。
可惜,玉婵永远没机会想通这些了,只盼着她的满满能够将这个道理看的透彻一点。
就在清辞这么想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小芝的声音,“韩姐,你知不知道玉婵姐是怎么死的啊?”
清辞转过身去看着小芝有些好奇的眼神,摇了摇头。
“不清楚,只知道是意外,事发很突然。相信警察吧,警方总会查清楚这件事,给出一个答复的。”
“那……韩姐,我知道现在提起这件事或许有些不大懂事,但是言哥那边已经告诉了我化妆舞会的时间,就是在玉婵姐出殡那天,你是不是就没心情陪我去舞会了?”小芝的眉头皱成了一团,看着清辞有些紧张,生怕她会拒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