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我们调查的,我们都会做的。感谢你今天的配合,我们先走了,如果有其他需要你配合的地方,我们会再联系你。”
王警官并没有和清辞多废话的打算。在他看来清辞的这些话都是充满主观性的,对案情的调查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好的,你们慢走,我就不送了。”
清辞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儿起身的打算。
她目送着他们开门离开,听着“砰”的一声响起,看着这间原本就狭小的屋子终于有了一丝可以让她喘息的空间,这才让她胸口的那种不适感略微减少了一点。
手机震动,清辞看了一眼,发现是孟显景打来的。
她连忙接通,“喂”的一声带着颤音。
“你怎么了?在会所吗?我去找你。”孟显景一下子就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对劲,于是情绪也跟着她慌乱起来。
“没,我在自己家,你如果有空的话就过来吧,我需要你。”
清辞的确有些害怕,警察的到来让她不得不接受金玉婵已经死亡的事实。
那个就在十几个小时之前还鲜活的生命,现在将永远的消失在她的视线,好像从未相识过一样。
她甚至想,要是昨天不和她聊那么多就好了,她们之间要是没有更深一步的交集就好了,她现在就不会慌乱,不会难过,更不会在心底里生出那么一丝自责。
不到半小时,孟显景就敲开了门。
清辞拉开门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跑上来的,转身拿了张纸巾帮他擦掉额头的汗,然后将他一把拉进屋子,关上门,扑在他怀里。
她手臂紧紧搂住孟显景的腰,整个人都缩在了他怀里。
“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说说好不好。”
孟显景低头轻轻在她发间亲了几下,柔声询问着她。
“我们会所有个女孩,今天下午死了,自己拿刀扎在颈动脉上,没多一会儿就没了。刚才警察过来调查了,询问了我一下和她之前都交流过什么,因为她死前在手机上录过一个视频,给我留了一段话,所以警察希望从我这边能够了解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清辞将头埋在孟显景怀中,使劲儿蹭了蹭,闻着他身上那种熟悉的味道,心里才觉得多了一点安慰。
“不怕,这件事和你又没有关系,公安也是正常询问,了解情况而已。你要是担心,我就找人去局里说个话,让他们别再来打扰你。”
说完这些话,他又将手指插入清辞的发间,将她搂的更紧了一点,“别担心,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还有我在呢。”
“嗯,我知道的。其实也不是有多害怕,只是觉得太惊讶了,一时之间没法接受。就在今天凌晨,我们还坐在一块儿聊天,她还和我讲了很多过去的事,可就这么短短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就没了。阿景,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样惨的没了。我还不知道她有多大,最多也就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吧,就那样没了。”
“她这一辈子活的好惨好可怜啊,没有父母的疼爱,没有家人的在乎,想要好好读书没有机会,被恶棍强暴又怀了孕,打胎又差点出事。她这辈子那么努力的活着,却还是活的那么凄苦。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够难的了,可是阿景,跟她比起来,我忽然发觉自己原来这么幸运。活着真好,有你和满满真好。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没有很贪婪,我想要的并不多,现在则是更少了一点,只要有你们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一刻,清辞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敏感脆弱,她好像特别害怕失去,无论对方是否是她生命中的重要角色,她都不想失去了。
“我和女儿都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不要担心,不要焦虑,你永远拥有我的爱,好吗?”孟显景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满满时一样。
清辞这种状态他是真的心疼,她和满满都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宝贝,他完全舍不得让她们受半点委屈。
“我们去看看她吧,许经理应该有给她摆灵堂,我想去给她上柱香。”清辞从孟显景的怀里起身,拉着他的手,轻声说着。
孟显景点点头,这一刻,清辞提出什么请求他当然都会答应。
清辞给许经理打了电话,表明了她想要去祭奠的事实,许经理说话的情绪里明显有些抵触,但在清辞的执意下,他还是给了清辞家中的地址。
赶到许经理家楼下的时候,清辞的脑子忽然清醒了一些,她意识到孟显景的身份好像并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地方,万一被什么人拍到可就惨了,于是转过头去让孟显景留在车里好了,她自己上楼去上个香就下来。
“不,我陪你去。”孟显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怎么可能让她自己去面对这一切?
他直接下车,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将手递给了楚清辞。
清辞回握住他的手,在这个充斥着寒风的夜里,他的手真的很暖。
这种暖意让她的心都变得安稳了很多。
他们按照许经理给的门牌号找了过去,清辞轻声说:“今天晚上的天气和昨天晚上很像,她昨夜就是在这样的寒风里点了一支烟。但因为我说吸烟不好,她就没吸完。我不应该阻拦她的,如果我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我为什么要去阻拦她呢?只是一支烟而已,更何况她还说那是一支会让她快乐的烟。”
“我也可以在她说起那些痛苦的过往时,安慰她几句的。但是我没有,我觉得我没有义务这样做。”
“阿景,我可真自私啊。”
清辞走得很慢,唇边带着苦笑。她竟然有些怀念起金玉婵那肆意热辣的笑。
孟显景紧紧握住清辞的手,一言不发。
远处有饭店门口的音响里放着歌,是薛之谦和韩红的《小尖尖》,正好放到结尾……
“在霓虹雨里面,伞里都是恩怨。
我口袋只剩玫瑰一片,此行又山高路远。
问私奔多少年……
能舍弃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