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人总是要在煎熬里长大的

开会的时间分分秒秒逼近,他看着手表上秒针快速的走动,脑子霎时间一片空白。

在劫难逃。

“小孟总,开会的时间到了。”

珊珊敲了敲门走了进来,甜美的声音于他而言却如同一场命运的宣判。

与此同时,医院手术室外,楚清辞的脸色煞白,嘴唇微抿,双臂环肩坐在长椅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时间对她来说真是在一秒一秒的度过,隔一段时间就看一眼手机,却发现原来她以为漫长的时间也不过是刚刚走了几分钟。

太煎熬了,一颗心杂乱无比,整个脑子一片空白,她真是恨不得躺在手术室里被剖开心脏的那个人是她而不是她幼小可怜的女儿。

她甚至不敢落泪,怕觉得哭泣不够吉利。恐慌担忧的情绪全都压抑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令她觉得疲惫。

原本满满的手术情况已经足够令她焦心了,从今天早上开始冯勋还一直给她打骚扰电话,而且她的手机一直在被各种营销信息轰炸,估计也都是冯勋搞的鬼。

清辞其实猜到了冯勋肯定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希望她今天手机关机,不要接到孟显景的电话。

可他们之间的商战她现在实在无心参与,她只想要满满手术成功。

“姐,喝点咖啡吗?”花蕊举着两杯热拿铁走过来,将其中一杯递到了清辞面前。

“谢谢,先放在一边吧,我现在没有喝东西的心思。你说医生一直没出来找家属,是因为手术顺利对不对?一个多小时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你别着急啊,没消息说明没意外,当然不用担心了。我陪着你呢,我们一起等满满出来,不慌,手术一定会顺利的。”

花蕊小声的安慰着清辞,她心里其实也乱的跟打鼓一样,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紧张,否则清辞会更焦虑。

走廊尽头,一个粉红色的身影看到了长椅上坐着的楚清辞,眉头微蹙,转身去到无人处拨通了孟显景的电话。

“你中午有空吗,我想跟你见一面,聊点事情。”

孟显景略带焦躁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过来,“抱歉林绮,我今天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忙,没空陪你玩儿。你自己找其他人玩玩吧,等我闲下来再联系你。”

林绮听到他的妄下定论有些不悦,但想到楚清辞,她难得收敛了脾气,耐着性子对孟显景说:“不是要你陪我玩,是关于清辞姐的事,今天我一个堂姐做手术,我来医院看堂姐,正好在手术室门口看见她了。”

“清辞?她在哪家医院?在陪着谁?你知不知道?”孟显景的语气一下子慌乱起来,刻意将声线压低却难以掩盖他不安的情绪。

“我还不知道她是在陪谁做手术,但是看她的情绪非常不好,身边也没有其他异性在,只有一个女生陪着她,能在这个时候留在手术室外的肯定是直系亲属,所以我总觉得你要是真的心里有她,这个时候或许应该出现站在她身边,她会需要你的。我一会儿让我爸联系一下这边认识的领导问问情况,看看她这边到底什么情况,之后我会跟你说,你要是愿意,明天我们就一起过来找她。”

林绮本身就是那种简单而直接的人,她觉得楚清辞可怜,想要心疼她,就不会在心里考虑太多。

她认为这个时候孟显景要是个真正的男人就该出现,毕竟那天他们几人相处时,她可以感觉得到楚清辞并不排斥孟显景。

女生是否对一个人有好感,身体接触其实是最直观的表达。

那天孟显景那样冒犯的拽着楚清辞的手臂拉她坐下来,楚清辞虽然并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意愿,但她的身体并没有刻意避开孟显景的方向,就说明她心里是接受孟显景的。

就凭这一点,她就觉得该让孟显景过来帮帮清辞姐。

“好,那就麻烦你了,明天晚上六点之后我有时间,要是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去医院。你要是查到什么随时联系我,我都方便。”

这场手术持续了四个多小时,当手术室上方的灯灭下,清辞只觉得自己紧张到快要虚脱。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不等清辞迎上去,韩医生便走了过来,微笑着对她点头,告诉她手术成功了。

清辞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止都止不住,呜咽着不停的向韩医生鞠躬道谢。

直至主任出来,她又跑过去感谢他。

手术顺利这几个字占据着清辞的大脑,以至于后来说的一些细枝末节她都听不清楚了,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等着满满被推出来。

花蕊跟在一边忙前忙后的倒是没少起作用,医生护士交代的基本都是花蕊在记。

过了一段时间,满满被护士推出来,身上有很多管子和仪器,清辞走上前去,手指颤抖,却不知道该触碰哪里。

她轻轻唤着满满的名字,可满满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回应。

护士见她着急,简单向她解释了几句,说手术是全麻,她已经快要清醒了,可是距离麻醉药物全部排出体外还需要4—6个小时,这段时间患者的反应能力会比较差,让清辞不用担心。

此外,因为是大型手术,孩子的年纪又太小,为了避免术后出现其他并发症,所以今天满满需要住在重症监护室进行24h生命体征监测,根据具体情况来决定什么时间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一般孩子情况恢复得好的话,三天之内就可以转进普通病房了,韩医生之前跟我们都交代过,要特别关照,你也不用太担心。”看在韩医生的面子上,护士在清辞身边安慰了两句。

清辞点点头,只顾得上道谢。

她陪着满满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口,就不可以再进去了。

她记不清自己这一天到底流了多少眼泪,她的那颗心好像已经被放置在了满满的病床上,随着满满四处走,就是回不到它原本应该存在的位置上。

心里空落落的,没有半点可以依附的支撑。

流淌的时间是煎熬,可她也清楚,这份煎熬会为满满换来新生。

所以,她讨厌这种煎熬,却又依赖于这种煎熬。

她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人总是要在无法舍弃的煎熬里,成长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