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显景难得的好脾气，没急没怼，而是点点头，说“算是”。
清辞抿着嘴唇，心里蔓延出一种奇怪的滋味。
她在早上确定龙啸喜欢孟显景的时候，心里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大千世界，万千众生，每个人有自己独特的爱与性格都很正常，不常见又不是过错，那只是个人不同的选择。
可这一刻，当她听到孟显景是因为龙啸才来扩展x市的业务，她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如果他也喜欢龙啸，那昨天晚上对她做的那一切又算什么？
展现他open的态度，表示他什么都玩得开？
“你现在醋劲儿这么大的吗？男人的醋也要吃了？”
两个人太熟悉对方就是这点不好，稍微有点表情都知道对方心里憋着什么事。
虽然也不是次次能猜准，可十次总有八次是清楚的。
例如此刻，孟显景一看清辞的脸，就知道她心里泛酸呢。
“不是吃醋，是你不知道龙啸喜欢你吗？”
楚清辞的直接吓了孟显景一跳，他吓到差点踩刹车。
“你乱讲什么，兄弟而已，怎么在你嘴里好像我们两个真不干净似的？人家以前有过女朋友，我还认识呢，也就你能想出这些有的没的。我可开着车呢，你别吓唬我，真吓唬出事了你能有什么好？”孟显景从语言到肢体里满是拒绝。
“他看我的眼神就是在看情敌的眼神啊，你看不懂难道我还看不懂吗？以前有女朋友能说明什么？我以前还说自己肯定不会谈姐弟恋呢，最后不还是找了你么？人们给自己设立的感情标准都是一种预想，真的遇见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谁能顾得上年纪、性别？爱了就是爱了，要是能深思熟虑，还算得上是爱么？”
清辞不愿意孟显景误会她是在胡说八道，原本她也想要提醒他想清楚这件事，不要利用了龙啸的感情去做事，免得日后把人家逼急了反咬他一下，两败俱伤。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摊开了说说也好，她本意也是不愿意让孟显景牵扯上更多的麻烦。
可孟显景听见的好像和楚清辞想表达的不是一个意思。
他只是问楚清辞，“你为什么不想谈姐弟恋？”
“这跟我想不想谈姐弟恋有什么关系？我跟你说的是你和龙啸的事情。”清辞有些无奈。
“和我在一起之前，你还喜欢过别人？他比你大？比我对你好？”孟显景的语气酸溜溜的，好像真是楚清辞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楚清辞只当他想转移话题，于是顺着他继续聊，“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都23了，我说我之前没喜欢过别人你信吗？我可是五岁就喜欢上孙悟空的人，我喜欢过的人多了去了……”
孟显景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很是不开心。
“不过爱上的只有你一个，这个倒是也没撒谎。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楚清辞并不避讳承认这件事。
她是真的爱孟显景，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她只是足够清楚他们之间没有未来，并且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认清了这个现实罢了。
“哪里不一样？”
年纪小就是很好哄，孟显景说话的尾调又因为兴奋开始微微上扬。
“喜欢是看见了就高兴，什么时候看见了不高兴，也就不喜欢了。而爱是即使看见了不高兴也不会想到要离开。喜欢是悸动，爱是责任。”
此时车已经开到目的地，孟显景在停车场找了个位置停下，转过头问清辞，“可你明明说你爱我，为什么还是离开了我？你难道就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选择？”
“如果今天的你，重新回到过去，还会舍得那样对我吗？”
清辞知道这是孟显景的心结，可当年的心结是今天的她能解得开的吗？
“如果你真的想听这种假设，那我也不妨说一说。如果今天的我带着记忆重新回到当年，那我可能想得出更好的方式，即使真的要分开，也没必要那样赶尽杀绝的对你，不给你半点生路。”
“可是……”
“可是如果我不是带着记忆回去的，我还是当年的我，那我一定会做出相同的选择。不会后悔，也没办法后悔。”
清辞没有说的是，那已经是她当年能够想到最好的选择了。
她也做不到事事周全，必须要取舍。
“走吧，到寺庙了，我陪你进去。”
孟显景没有再说什么，好像刚才的话题就结束在了车里，今天余下来的时间里，他再也没有提及。
清辞往里走，他便在身后陪着，看着她一间大殿又一间大殿的跪拜，神态虔诚，像是一心求佛的信徒。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今天的模样？
以前的她可从来不信神佛。
她拜过地藏菩萨后，出来对孟显景说：“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晚点自己打车回去就行，我想在这里给我爸妈和姐姐抄一些经文让大师供奉，可能需要几个小时，你别陪着我耽误时间了。”
“你去吧，我在附近转转，你抄写完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孟显景看着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想着她应该是想起了家人过世的事，便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抚了抚，示意她安心一些。
仔细想来，她虽然确实做了很多令他伤心的事，可她最痛苦的那段日子，他也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当他从新闻上得知楚氏集团董事长跳楼自杀的时候，想过要联系她，可他又怕自己的出现多余，想着她身边肯定有冯勋安慰，他不该出现。
再后来，还是一次在孟家的聚会上，听曾经一个和清辞父亲有过合作的人说，当年风光一时的楚家也是下场凄凉，董事长跳楼自杀，夫人手术失败走了，大女儿车祸过世，小女儿也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听见这些话的时候，告诉自己不要当真，就算都是真的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当时他站在孟长忠身侧，那么多人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世间稀有的人中龙凤。
光影交错，推杯换盏，那些关于楚家沉重的传言就像是酒后的一阵风，吹过就散了，酒醒后也没人会再提及。
刚才看到清辞煞白的脸色，他才意识到他也错过了她生命中很多重要的时刻。
在她痛苦不堪的时候，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他也的确没有陪在她身边。
那段黑暗的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在短时间内接二连三的失去那么多至亲，该是怎样巨大的痛苦？那一年的她还没有今日的他大呢。
头顶的乌云忽然散去，一道刺眼的阳光从上面照下来，打在孟显景脸上，让他下意识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