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出风眠的神情似乎不对，林殃张了张嘴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殷建华的声音。
“林殃？干什么呢？你过来。”
“来了。”林殃应了一声，又转头对风眠二人迟疑道：“我先去忙了，你们……”
风眠瞥了眼殷建华，缓缓地咽下嘴边的话，改口道：“去吧。”
“好。”林殃别过两人，朝殷建华走去，“主任，有什么事吗？”
殷建华也注意到了风眠和风望，两个人身姿挺拔，外貌气质皆十分特殊，他没忍住好奇，朝后面看了两眼，才随意道：“那是谁？”
“过来询问入学的。”
“奥……”殷建华收回视线，伸手将身边的人推上前，对他说：“这是休学回来的何若，以后你们班带着。”
“……”
林殃沉默了，方才看见何若在殷建华身边他就心生不妙。班里一个女主，还有未来不出意外也会来的男主，这还不够，又来了何若，以她对自己的偏见，很难想象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大概率应该是苦着脸过了。
“怎么？不愿意？”殷建华眼睛一瞪，觉得林殃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何若同学没休学之前可是年级第一，要不是她妹妹程悦在你班，你以为以你……”
后面的话，殷建华没说完，但在场的其余两人都已经听明白了他内在潜含的意思。
不过这次，林殃不打算惯着了，当他想明白是这个学校里有人不想让他走，他就反应过来，在男主出现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就算他在学校横着走，也一定会有人在后面给他擦屁股。
反正他也不怕价值用尽后被人辞退，辞退就辞退呗，他还巴不得离开这儿。
去捡垃圾都比在这开心。
既然这个教导主任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自己，林殃觉得他该翻身起来了，让对方知道软柿子也不好捏。
林殃突然咧嘴一笑，看着殷建华刻意地放低了声音道：“主任还真是嘴快，心也像您眼睛一样，小巧又玲珑。我什么时候说不要她了？”
就算他是真的不愿意接收何若，但也听不得这人主观臆造。
殷建华愣了又愣，像是没想到林殃又恢复成以前说不得骂不得的模样。但被惯久的人又怎么能忍受突如其来的落差。
他指着林殃，瞬间提高些音量，“林殃，这就是你对领导对前辈的态度吗？！”
“你是给我发工资的，还是教我怎么当老师的？”林殃边说边抬手示意何若先进班，而后伸出一根手指推开殷建华的手，嗤笑一声，“更何况，你都不想想，我都这样了还能留在这里，没点背景你信吗？一把年纪了，连这都想不通？
怪不得到现在都还是个教导主任。我们校长年纪轻轻还是教育局平替，想必跟你闺女一样大吧？好好反思反思自己，要不然在这个位置干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林殃表面上：冷着脸，语气不善。
内里：疯狂回想刚来学校时看到的校领导红墙。
也幸亏这学校校长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在一群老头子里十分显眼，要不然他现在还戳不了殷建华的心窝子。
他可是在开会时，偷偷听到了，身边有两个老师在背后蛐蛐殷建华，说的就是他废话真多，要不然也不至于快三十年了还是个教导主任。
“你！”殷建华被踩到了痛处，颤着手还没再次指上去，就看见林殃已经看都不看他离开了，甩给他一个冷酷的背影。
林殃木着脸转身，在看见风眠和风望竟然还在时，脸上的表情瞬间挂不住了，背对着殷建华边走边小幅度的举起手冲两人拜拜。
见他偷摸摸的样子，风眠微微勾唇，全程注视着他朝班级走去。而风望则看见林殃的动作后，也学着他的样子，一副偷感的摆摆手，两人一来一回，全然忽视掉一旁快要气炸了的殷建华。
留意到殷建华脸上的阴沉，风眠神情微变，头一次产生了调查林殃的念头，以前只知道他在四高教数学，其他的一概不知。或许依照林殃以前的性格来说，在学校大概率会人缘不好，但现在看来，事实远不简单。
更何况，现在的林殃……
风眠的视线再次转向林殃，正好看见人已经坐在讲台上，从她这个角度看去，两人视线瞬间相撞，后者意识到后，忙转移视线，双手抱头，捂着耳朵，垂首不知道在忙什么。
黑沉的眼眸蓦地柔下，想起方才说狠话的林殃，再同现在抱着脑袋快要把自己卷起来的林殃一对比，风眠的心像是有一阵清风吹过，带动着传感神经不停颤动，将不可言喻的情感传遍身体的每一处，又酥又麻，明明没有酒却让她觉得有些醉人。
风望意味深长的打量她一眼，拍拍她手臂，突然道：“妈，他们今天下午才正式上课，咱们现在就回家拿证件，我今天就想上学。我想浸泡在知识的海洋里，让自己不断地得到升华，努力成为您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嘿嘿，已经迫不及待要和小爸待在一个学校了，不仅可以陪小爸吃饭，还可以保护小爸屏退小人捏！
看着风望一副兴致冲冲的样子，风眠便知道他跟自己想一处去了，不过这样也好，家里也安静了，林殃在学校也有人可以护着。
……
林殃捂着发烫发热的耳朵，像是攥着两个暖宝宝一样，一直烫到他心底。
好羞耻……
他好不容易能支愣起来，小小的装一下还被风眠这个熟人看见了。
怎么会这么羞耻啊。
只要一想到他在前面装，风眠和风望就在后面看着，就觉得整个人都安详了。
这时，那群搬书的男生也都回来了，一个个气喘吁吁，一摞摞书砸地的声音引得林殃抬头看去。
“都辛苦了。”
一句很正常的，来自于老师的关怀，得来的却不是同学们活泼洋溢的回应，而是六道让人心头一跳的沉默。
六个男生集体无声，相互看一眼后，也没理他，头也不回的跑回自己的座位。
林殃：“……”
他咳了一声，朝下扫视一圈后，想出了另外一个领书的办法，扬声道：“从第一排靠过道窗户的同学开始，依次上来拿书，还没来的同学先跳过。”
“……”
果然，事实证明尴尬并不是咳一声就会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