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电梯惊魂

光滑锃亮的不锈钢板反射着电梯顶的灯光,也映上了攸宁的身影。

她穿着一条碎花长裙,及腰长发被发带绑在身后,右手臂上挎着小包,优雅大方。

然而,攸宁的视线根本没放在上面,而在一旁的红色的影子上。

电梯四面都被渲染成红色,似乎眨眼睛就能有鲜血滴落下来。

红色的裙子,红色的高跟鞋,黑发呈大波浪卷垂在胸前,光裸的两条手臂白得异常,透着诡异的青色。

裙子及膝,两条修长小腿上却伤痕累累,斑驳陆离。

头发将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她的双手缓慢抬起,在青紫皮肤衬托下越发娇艳的红色美甲便露在了攸宁眼前。

她的目光从不锈钢板里的影子上挪开,放到自己右边,影子的主人身上。

“你弄脏了我的包。”攸宁语气平淡地说,仿佛喝口水一般简单。

血流如注,淅淅沥沥从女子手臂流下,成浅浅一滩汇聚于脚下,有几滴溅起来,恰好弄脏了攸宁的包。

米白色布料上染上几个红色斑点,怎么看怎么碍眼。

女子置若罔闻,双手依旧以原来的速度抬得更高,直到和攸宁脖子差不多齐平的位置。

倏忽,红色美甲有生命一般生长,直刺向攸宁脖颈处的皮肤,却在距她皮肤一厘米左右硬生生停下,不再延长。

她似乎很不甘心,双手猛地前伸,却遭到一道无形结界阻挡,令她停滞不前。

“怨散。”攸宁面朝红裙女子,口中轻轻蹦出两个字。

只这一瞬,尖利长甲快速回缩减退,恢复正常长度,血色骤然消减,电梯晕染的红色悉数散开。

米白色小包上的血点,已然不见。

只剩下攸宁,还有一旁明艳而美丽的年轻女子。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正好是一楼。

攸宁一如往常踏出,女子紧随其后。

她语气慌张,昳丽五官满布愧疚又有些低落:“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吓你,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不,你没吓到我。”攸宁边走边说。

“哦。”女子揉了揉额头,却及时停了脚步。

攸宁站在门口,回过头看她:“你不走吗?今天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真的?”女子眼中闪过一道光,又迅速熄灭:“你自己吃吧,我出不去。”

“不,你可以走出来,只要你想。”

她有些激动:“才不是,我之前试过好多次,根本走不出去!”

攸宁浅笑着:“那你再试一次,万一这次就能出来了呢!”

女子微嘟了嘟嘴,思考片刻,才试探着伸出一条腿,跨出半步。

她双眼紧闭,眼皮微微颤抖着,看起来很害怕。

站在门口一直没有动作的攸宁,却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拉了出来。

“啊——”

她下意识尖叫出声。可想象中的灼烧疼痛感并没有出现,她才缓缓睁眼。

此刻的她,已然站在门外。

“诶!我出来了,我居然能出来了!”她惊奇地看了看手,又看了看腿,再环视周围,确定自己就在门外。

攸宁松了手,转身走向小区大门:“想吃晚饭就跟我走。”

女子叽叽喳喳跟上:“是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我才能出来?”

攸宁没有回她,她也不气馁,自顾自地说:“我跟你说,你都不知道我被困了多久!就是那天杀的狗男人,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提起男人,她兴致越发高涨,嘴里念叨个不停,噼里啪啦输出一堆骂人话语。

回家路过的人,莫名感觉一阵冷风袭来,他上下摩擦手臂,迷惑地自言自语道:“夏天了,不应该啊。”

攸宁权当没听见,步子未有停歇,女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约莫半步距离,若仔细一瞧,可见女子脚下微透明,并未着地,竟浮在半空。

攸宁看向一旁加快脚步的人,说:“再说下去就没得吃了。”

女子立马捂住嘴,只剩下大眼睛骨碌碌地转。

小区附近店铺多,选择不少,攸宁又问道:“你想吃什么?”

女子眨巴眨巴她的卡姿兰大眼睛,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你现在可以说话了。”攸宁有些无语。

“炸串、烧烤、小龙虾、麻辣烫……”她掰着手指头数着,忽然尴尬笑笑:“是不是有点多了?”

“啊?”攸宁在想附近有没有好吃的烧烤店,乍一听她的话,就知道她误会了,便说:“不多,你了解这一带吗?”

“嗯……还行,怎么了?”

“那你来带路,去你觉得好吃的烧烤店。”

女子高兴得快要蹦起来,直接飘出二里地,又飘了回来催促攸宁:“快走啊,快走啊!”

攸宁知道她急,并不阻拦:“是是是,你尽管飘。”

女子果然跟二哈似的飘出去,连半点影子都看不见了。

攸宁无奈摇头,看似慢悠悠地跟上,实际上脚下速度飞快。

攸宁到烧烤店时,店里食客几乎坐满了座位,远远看见女子扒在橱窗前,流着哈喇子死死盯着各种串儿。

见她来了,瞬间移至她身边,急切地说:“你来了你来了,我想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她点什么,攸宁便拿什么,最后装了好大一盘,又让老板加一斤麻辣小龙虾。

老板出餐很快,不久便端着东西到攸宁面前。她们坐在角落里一张单人小桌上,其他来店里吃烧烤的,基本上和家人或朋友一起,没人在意这张单人小桌,只有攸宁一个人来吃,就被她捡漏了。

至于女子,她是鬼,鬼又不需要坐。

各式串串上飘出热腾腾的香气,一片辣椒红上点缀着绿色葱花,看起来格外诱人。

女子忙不迭靠近烤串,深吸一口气,整个鬼精气神儿忽地垮下。

她失落地叹了口气:“我忘了,我已经死了,只能看不能吃。”

攸宁此时才从小挎包里掏出一炷只有食指长短的黑色的香,随手一插,竟插入了木质桌板上。

香无火而燃,一缕悠渺的烟雾袅袅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