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你一心扑在修琪的腿疾上,本就劳心劳力。再加上那时候你身体不太好,这样的烦心事我便擅作主张压了下来。”
“不过,王爷王妃还有世子爷都是知情的。宁宁你若是怪我不曾及时告知,我也认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玉桑宁又哪里还有什么理由去责怪于她呢。
不过玉桑宁委实是觉得,这些个借口蹩脚至极,不过是算准了自己现在不会同她撕破脸皮罢了。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被逼着吞了一口苍蝇一般叫人难受。
既如此,玉桑宁也自不会让傅轻语好受。
她轻轻拍了拍傅轻语的肩膀道:“无妨,过去的事情便就让他过去吧。不日轻语妹妹便要入府,届时便可以替我好生照顾修琪,至于外头的事情我便亲自掌管。”
贺子冠闻言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开口反驳:“这怎么行?”
玉桑宁却好整以暇地看向他,反问道:“如何不行?本就是我名下的产业,我惫懒这些年实在是辛苦了轻语妹妹,之后还怎敢继续麻烦轻语妹妹呢?”
贺子冠闻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玉桑宁的诉求合情合理,便是他也说不得什么。
玉桑宁继续道:“我原就打算出山,只不过苦于无人照顾修琪,此事便一再耽搁。恰好轻语妹妹要进府,也正好同修琪很合得来,既如此何不就替我照顾修琪,我便重新掌管商铺,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傅轻语颇为勉强地笑了笑,没有搭话。
玉桑宁却并不打算就此揭过,她道:“要我说啊,轻语妹妹还是太过于心慈手软了。行商最为忌讳的便是妇人之仁,轻语妹妹还是不到时候掌管田铺。”
“毕竟,若换作是我手底下的人手脚不干不净,我定然叫人将其打个半死不活,一卷草席扔到城外乱葬岗任由其自生自灭就是。”
傅轻语看向面前笑吟吟的玉桑宁,只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她说这话意有所指,让傅轻语心中一阵惊疑,总觉得是不是玉桑宁知道了些什么。
傅轻语原因为,这个时代的女子,包括玉桑宁在内都是怯懦愚昧的。
毕竟,不过三言两语便可以哄骗的玉桑宁交出嫁妆,又整整三年不曾过问一句。
这三年,玉桑宁傻乎乎地在府里替自己照顾孩子,而自己却是在大玉境内将生意发展得如火如荼。
时间过去得太久太久,以至于傅轻语早已忘记自己的本金从何而来。
也忘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是拿走了,也终有一日会还回去的。
傅轻语死死盯着玉桑宁,像是要将她看穿。
总结得玉桑宁似乎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可不论怎么看,她还是她。
见此情景,玉桑宁便知自己今日敲山震虎的目的已经达到,就看两人接下来一步棋怎么走了。
既如此,她也不愿在这里耽误时间。
于是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院子。
不过,玉桑宁也不忘让霜月监视两人的一举一动。
她很期待傅轻语今日过后又该如何接招。
午膳过后,玉桑宁安排的账房先生和新任掌事嬷嬷便到了兰亭苑外听候差遣。
玉桑宁于是让白苏去请傅轻语来。
不过小姑娘却是吃了闭门羹,灰头土脸回来的。
玉桑宁见白苏的模样便心下了然。
她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既然傅姑娘不肯过来,那我便亲自走一趟就是。”
贺子冠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几乎是强压着怒火。
就在刚才,玉桑宁的突然造访,再一次地打破了他的好事。
“世子妃,你这是什么意思?几次三番带人闯你夫君的院子,到底是个什么道理啊?”
听着贺子冠的指责,玉桑宁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适才我已派人来寻过轻语妹妹了。可惜被打发回来了,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既已让你的人滚回去了,你就该知道收敛,还上赶着找上来是何意?我已说了,轻语现下身体不适,你便要折腾来折腾去的,这是存心扰她清静嘛?”
傅轻语在旁倒是装起了老好人,“世子切莫同宁宁发火,想来宁宁也只是一时心急,这才疏忽了,定然不是刻意为之。”
说罢,傅轻语还朝着贺子冠柔柔一笑,解释道:“宁宁还请莫要见怪,实在是妹妹今日身体不适,世子爷也是关心则乱,并没有别的意思。切莫因为妹妹的缘故惹得你们不快,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明明是因着拿不出这样多的银子填补来平账,因此想方设法地拖延时间,却满口假仁假义地推卸责任。
玉桑宁心里门清,倒也不点破。
只道:“并非我刻意要为难轻语妹妹,只不过想着妹妹这病想来也是累出来的。倒不如早些料理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也好让妹妹安心养病。”
“更何况,轻语妹妹日后进府,只要不是病得爬不起来了,每日给王妃晨昏定省也是应该的。即便是王妃不在府中,后宅妾室哪个不是伺候了主君之后还得去主母的院子请安的?”
“现下已是辰时三刻,轻语妹妹也该休息好了吧。今日的事情,满府满院的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轻语妹妹还未进府,我派人三催四请都请不动你来,即便是亲自来迎,也迎不动你。”
玉桑宁顿了顿,一脸关切,“我只怕会让外人猜忌妹妹是不是恃宠而骄。还没进门便要给我这个当家主母一点下马威。”
“我倒是也不打紧,只是世子爷头上只怕也会被扣上一顶宠妾灭妻的帽子。”
玉桑宁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让人找不见错处来,也不知从何反驳。
就当两人不知所措的时候,玉桑宁却没再逼迫二人。
玉桑宁抿了抿唇,开口:“当然,我自知世子同轻语妹妹都不是那样的人。既妹妹身体如此不适,那我便不再打扰。清账的时间往后推一推也无妨,合该好好休养身子早日好起来,好把婚事提上日程。”
说罢,玉桑宁朝着贺子冠福身,便又带着人离开了。
对于玉桑宁态度上的转变,让傅轻语稍微松了口气。
她并没有错过适才玉桑宁咄咄逼人的时候,贺子冠面上的不耐。
想来,玉桑宁大抵也是怕被贺子冠厌恶。
毕竟在这个时代的女子,出嫁便是以夫为天。
若是被丈夫厌弃,即便是再怎么金尊玉贵,那也和天塌了没什么两样。
如此看来,玉桑宁还是那个愚钝的后宅妇人,一切都未曾改变。
这我就很好。
另一头,前脚玉桑宁刚踏出院子,霜月便忍不住开口抱怨起傅轻语的做派。
“一副勾栏瓦舍的做派,只知蛊惑世子罢了。世子也是也鬼迷心窍了,竟为了那女子这样同小姐说话。”
玉桑宁闻言只是但笑不语。
霜月还念着从前贺子冠对自己的百依百顺,还以为他是个完美夫婿,不过是一时间被傅轻语蛊惑这才做出这些事情。
殊不知,傅轻语固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贺子冠同她也不过是一丘之貉。
就算没有傅轻语,也会有李轻语王轻语。
贺子冠骨子里便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