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教堂内外，皆是地狱
算我厉害？
算我厉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一川在心里狂笑！
算我厉害有个屁用啊！
想是这般想，说，却不能这般说。
他站起来，站直了身子，以一种极有压迫感的视角俯视着审讯椅上的阎宇城。
心里琢磨着，到底是直接处刑，还是要好好玩一玩呢……
按照他凌一川的风格，应该是直接处刑了。
可是安德森不愿意啊……
安德森的人格，甚至在试图说服凌一川。
‘你不是还想试试梦境入侵这个技能的么？’
‘如果直接干掉他，这个技能又用不到了不是吗？’
‘试试嘛！’
‘玩玩吧！’
凌一川稍微有点犹豫，眼神微眯，透出一道人性中至暗的险恶。
阎宇城仰着脸和他对视，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但他依旧强撑着脸上自信的微笑。
撑住！
阎宇城！你要撑住！
看着圣诞恶魔的双眼，感受着真实恶魔带来的恐惧……他双腿微微发抖，却兀自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你是有所准备的！你分析过凌一川这个人！你是最懂心理学的小学……初中生！
他只是色厉内荏！他只是色厉内荏而已！！
就像课本上的秦始皇！
但你可不一样！
你可是三小最有种的男人，以后就会是三中最有种的爷们！
你是瘦虎！你是独狼！要比凶狠，谁能狠得过你？！
凌一川算什么？
不要怕！
想想他拉屎的样子！对！想想他倒立拉屎的样子！哈！哈哈！多可笑！
是的，就算他暂时掌握了主动权又怎么样？游戏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在很短的时间里，阎宇城已经用儿童特有的中二幻想，精神胜利了上百次！
这么一通胡想，分散了注意力，阎宇城不断下降的san值，倒是确实稳住了。
其实，他确实有分析过凌一川的打法，而且分析的很是仔细。
只是没有想到……真遇上了以后，会这么倒霉，队友又那么坑，让自己一个人对付圣诞恶魔。
这才什么后手都没来得及用上！
唉。
要是我能用‘浓缩菠菜汁’回满血，再闻几下‘麒麟薄荷’就好了……
也不知道激将法对他有没有起作用？
阎宇城眼神不断闪烁着，最后又贼兮兮的抬起眼，观察着凌一川的反应。
“拿出来吧。”
凌一川最终还是被圣诞恶魔说服了。
他笑道：“你准备的恢复类道具，拿出来，我允许你用，我给你这个机会。”
阎宇城大喜过望，“好！这可是你说得啊！”
心里暗骂，这沙比果然是飘了，飘得相当狠呐！
骄兵必败！
“那你给我松开啊！”他低头，对着审讯椅上的金属固定栏努了努嘴：
“让我要拿道具啊！”
凌一川笑着说道：“你手腕被我扭断了，手指根本动不了，就算帮你先松开，你也不能拿道具，不如你先把道具放出来，我给你使用，先恢复一下伤势……”
说到最后，还语气夸张的反问了一句：
“你不会担心我用你的道具吧？我可用不着恢复血量……san值那就更别提了哈哈！”
午夜梦魇中，玩家要取出装备或道具，通常有几种选择。
直接拿在手上，这是绝大多数情况下的选择，也是最优先的默认设置。
而某些穿戴类的装备呢，则是会直接穿在身上。
譬如王明晖的‘半身锁子甲’和刘招娣的‘杀戮都市战斗服’。
道具，一般都是拿在手上。
那么问题来了。
当手腕被拧断，手指无法用力的时候，怎么取出道具呢？
也有办法。
系统会帮你默认选择为——就近放地上。
“你说话要算话哦！”
阎宇城虽然觉得凌一川的话听起来哪里怪怪的，但还是坚信自己的判断，顺便威胁了一句，作为判断失误的保险：
“如果骗我的话，你就死全家！”
凌一川内心和脸上都没有哪怕一丝的波动。
“好啊。”他轻飘飘的说。
阎宇城放下心来，于是从道具栏里取出了一罐‘浓缩菠菜汁’。
凌一川看到了地上的菠菜汁罐头，将其捡了起来，放在被挪到一旁的审讯桌台上。
“‘麒麟薄荷’呢？也拿出来啊。”
阎宇城这下子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为什么？我先恢复一下手腕的伤势……然后我可以自己用啊……为什么要先拿出来？”
凌一川叹了口气：“唉，骗小孩子果然还是有一点点麻烦的……嗯……”
他食指和大拇指捏成一条缝，做了个辱韩手势：
“就那么一点点……但没关系，我不能再继续耽误时间……”
“屠夫，轮到你表演了。”
说完这句话，安德森便暂时下线。
意识深处的一个暴躁人格，像火箭一样嗖的飞了上来！
“嗬嗬嗬……”
借尸还魂的链锯屠夫，轻轻捋起袖管，带着笑意说道：
“早该这样了嘛……”
阎宇城：？？？
他很莫名！
从头到尾，他就不知道凌一川想要干嘛！
而现在，情况变得更加奇怪和渗人了！
从他的角度去看，圣诞恶魔刚才就是低了低头，可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对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怎……怎么回事啊……？”
圣诞恶魔明明是没有表情的，可是他分明觉得，他就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眼神变了！动作变了！嗓音没变……可说话的语调都变了！
“你……你特么的……”
阎宇城惊恐道：“不会是多重人格分裂症吧！论坛老哥们猜的一点儿没错……你……你特么居然真的是神经病！！”
链锯屠夫没有二话，走过来，弯下腰，掰起来阎宇城左手的一根食指，咔吧一声就咬了下去。
咬断了。
一时间，过于震惊的阎宇城连叫声都没发出，就那么惊愕呆滞的看着他。
“嘎巴嘎巴嘎巴……”
链锯屠夫安静而沉默的咀嚼着，然后又掰起他右手的一根大拇指，咬了下去。
“现在……嘎巴嘎巴……”
他一边咀嚼手指，一边说道：
“我要开始对你用私刑咯……我……哦，还有其他几个老哥，会轮流照顾你。”
“会很有意思的。”
咔！
说话间，他又咬下来一根。
阎宇城这才从惊呆的情绪中反应过来，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掌，终于发出了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
在游戏中，这叫声里，恐惧大于痛觉。
但很多人并不知道。
恐惧……其实也会生出痛觉。
……
圣火小教堂。
邹轩等三人进入教堂以后，压根不敢睁开眼睛！
太亮了！
难以形容这里究竟有多亮！
这里的平均亮度，似乎比他刚才使用‘十字圣光’时的核心亮度还要亮！
犹如好几个一千瓦的探照灯，将灯柱打在了他们的脸上！
谁敢睁眼？
谁睁谁瞎！
然而，旁边的神父却说：
“睁眼吧……圣光是不会灼伤人类眼睛的，它只会灼伤恶魔的……”
几人这才尝试着慢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
等确认了没有异常状态出现，这才逐渐将眼睛彻底睁开。
刚睁眼的时候，他们也是什么都看不到。
哪哪都是一片白光。
过了好一阵，眼睛居然就逐渐适应了里面亮度爆表的圣光。
他们能看见一些东西的轮廓了。
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光屁股的中年男人背影。
身材略微发福，整体有点松垮……估计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了。
邹轩试探着问道：“你是……格雷神父？”
光屁股神父很有高手风范的背着双手，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呢，神父？”他又无奈的问了一句。
“因为没必要。”神父说着话，就转过身来。
“啊！”刘招娣尖叫了一声，捂住了眼睛：“神父！虽然圣光不会灼伤我的眼睛！但你会啊！你快穿上衣服！”
神父真的啥也没穿，果得很彻底。
午夜梦魇这款游戏就是这点好。
哪怕此间到处都是真正的圣光，却也不会给任何一具胴体打码，一切的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该有的细节都有，一点也不会含糊。
格雷神父哼哼了一声：“好吧。”
然后他走到一旁，随手从一具尸体上扒下来了一件黑色衣袍，披在了身上。
这件衣袍看上去和邹轩的衣服很像，或许是一件牧师袍。
说明靠在长椅上的那具尸体……
嗯？
尸体！
等等！
为什么会有尸体？！
三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了那具尸体身上！
从鼻子以下的部位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具年轻男性的尸体，估计生前还挺帅。
至于鼻子以上……
被打烂了。
他的头骨和面部完全翻开，暴露出了里面稀烂的脑组织，看着就像是开了几朵糜烂的血肉之花。
“什么情况啊这是？”邹轩记得之前几次进入教堂，这里面是没有尸体的。
这次的剧情有点刺激嘛！
忽然，刘招娣又倒吸了一口冷气，她面露惊惶，急迫的锤了几下王明晖的肩膀：
“你看！快看！”
直到这时，他们的视线才从神父的身上彻底挪开，扫过整个教堂，这才发现……
并不算大的礼拜堂里，居然到处都是尸体！！
大人的，孩子的，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什么年龄段的都有！
大大小小，应当有几十具尸体！
而他们的死状……也是千奇百怪！
有人脖子上插了一把刀，独自跪在墙边，低着头，像是在忏悔；
有人胸前被捅了几个血窟窿，倒在地上，双眼还微睁着，就像只是在发呆；
有人四仰八叉的躺在长椅上，面目狰狞，眼球突出，脖子上还勒住一根绳子……显然是被勒死的。
看起来这里就像是发生了一场屠杀！
可吊诡的是……
在圣光的影响下，到处都是洁白一片，连鲜血都是洁白的……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腥味。
如此恐怖的场景，居然都没有让他们感到太多血腥，甚至隐隐有点神圣感。
不知道是不是圣光起到了认知扭曲的作用？
王明晖悚然一惊，手上立刻出现猩红的‘血饮狂刀’：
“小心！这个神父一定已经被恶魔附身了！估计现在是个boss！”
刘招娣也紧张了起来，手里出现了一只看造型就很有杀伤力的榴弹发射器。
“别！大家冷静点！”
邹轩赶紧拦住他们：“据我所知，教堂神父一直都是重要npc，从来没有变成过boss……先别动手。”
这时，哈文思警长说话了，他满脸惊恐的看着满教堂的尸体：
“小镇最近失踪的居民们……原来都在这里……可是……为什么……”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一脸淡定的格雷神父。
“是你杀了他们的吗？格雷？”
神父眼神平静的看着哈文思警长，平静到近乎淡然。
许久后，他才说：
“当然不是我杀的，你有毛病吗？你以为我是你？”
哈文思警长：“……”
三人这才同时松了口气。
讲真，神父这种淡定到冷血的表现，实在是太像大反派了……
包括邹轩在内，他们仨刚才都有一种错觉。
总觉得神父马上就要撕掉人皮，变身成为某种不可名状的怪物了……
格雷神父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波动，他摇了摇头，在旁边一处没有尸体和血污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这些人……他们都是自杀……或者是自相残杀。”
哈文思警长上前一步，急切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哈雷神父叹气：“事情要从最开始说起……”
到了这会儿，三名逃亡者玩家才真正确认没事了。
两个npc开始走剧情对话，说明任务可以正常推进，没有问题。
如果是玩其他单机游戏，他们仨都会选择跳过这段“剧情过场动画”，可惜在午夜梦魇中，剧情是不能跳的。
三人只能耐着性子听神父讲背景故事。
“……当安德森将我们整个小镇都剥离了现实，带入了他的世界后，你们所有人都陷入了一个时间循环里。”
“你们每天都在循环着平安夜和圣诞节的这两天，循环往复的遭受着安德森的折磨和残杀……”
“只有我们教堂里的神职人员，在上帝力量的庇佑下，才没有受到影响……我们是醒着的，但却也不敢离开教堂的庇佑，无法离开这个恐怖的小地狱。”
“我们为了解救小镇上的人们，开始偷偷的溜出去，然后将一个又一个的居民，带到我们教堂之中。”
“来到了这里，被圣光沐浴后，人们都会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循环的时间中遭受安德森的各种虐杀。”
“然后……他们就留了下来。”
格雷神父的目光，扫过那一具具熟悉的尸体，他的悲伤似乎早已在漫长的时光中耗尽，语气里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厌倦：
“刚开始，我还庆幸。”
“在这个地狱中，我们竟然是不需要食物和水，也能活下去的……”
“可是时间一长，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格雷神父嘴角扯动，既像笑，又像哭。
他缓缓说道：
“如果我们的生命将在教堂里无意义的永远的延续下去……那么这里和外面到底有什么区别？”
“教堂之外是地狱，教堂之中又何尝不是呢？”
“没过多久，他们就都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