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锐太阳穴的皮肤明显紧绷了一下，他偷看一眼沈曼的表情，没有讥讽的痕迹，也不像在试探。
想不明白这一问什么意思。
“我刚回来就接到大伯的消息，让我去医院，紧接着公司这边很多事情要交接，还没来得及去看他。”
简而言之，比起来看望一个监狱中的人，其他事情更重要。
沈曼一时判断不出顾少锐是忠诚还是会掩饰，他回答的这么坦诚，起码态度还挺好。
电梯上行，数字一格一格的跳动。
沈曼目光平视前方，电梯的金属隔板，可以看到人影的轮廓，上升的过程中，顾少锐保持着笔直的姿势，没有任何小动作。
沈曼收住心里的疑问，或许她不该把每个人都看的那么阴谋腹黑。
电梯升到召开会议室的楼层，门缓缓打开，顾少锐问，“要不要先去办公室看看？”
距离董事会正式在开始还有一刻钟，作为未来的老板，应该最后一个出场，而不是提前去，等待其他人。
沈曼看了眼时间，“行。”
顾少锐按了顶层的数字，电梯门再次关上，继续上行。
沈曼问，“回国发展，适应吗？”
顾少锐道，“都是顾氏的产业，虽然国外的合作公司对接方式有些不同，但是咱们的企业文化没有改变过，适应起来应该不难，在国外我要统筹许多事，还要承担各种未知的风险，回国后，给你做副手，我反而觉得轻松。”
“哦？”沈曼浅笑。
人家说，顾少锐是顾家最不得宠的孩子，为人老实憨厚，心眼不多，经常被他大哥欺负。
如今看来，传言似乎也不全对。
顾少锐道，“为了尽快了解你的工作风格，我查了一些你过去的成功案例，尤其是直播惠农，发现你视角很独特，执行力和决策力都超乎一般人，只要跟着你的节奏走，能出什么错呢？风险降低，心理压力自然没那么大的。”
这是实话，还是高级的恭维？
沈曼在心里暂时打了个问号。
顾少锐的忠诚度，她会更深层的鉴定。
“我对助理要求很苛刻，你做好心理准备。”
顾少锐道，“没有容易的工作，我会尽全力，要是那样还不能达到你的预期，也只能怪我没本事，我会主动辞职。”
沈曼微微一笑。
不仅不傻，还是个明白人。
——
顶层的办公室，空间大，堪称奢华。
顾汉秋在职时，改变了顾汉阳的风格，一律用顶级装修材料，办公用品更是单价在数十万上百万，一张定制的椅子就两百多万。
墙壁上原来的字画已经拿走，重新挂上了女性风格的画作，都是名作，一眼看不出真假。
书架上放了一些金融和企业管理的书籍，桌上原来的貔貅和玉器，被盆栽和精巧的艺术品取代。
“挺简约的。”
看了一圈，沈曼站在落地窗前，看到与顾氏大楼呼应的四季大厦。
想到这个时间，某个人正坐在那扇玻璃后面，沈曼心里一热，嘴角上扬。
顾少锐在她身上，看不到她的表情，“时间有点紧张，很多定制的办公用品还没做好，需要一周左右，你需要添置什么，或者哪里不喜欢的，随时跟我说。”
沈曼指了指那把椅子，“去仓库问问，当年那把还在不在。”
顾少锐问，“你说大伯坐的那个？”
“对。”
“已经二十多年了，就算在，大概也坏了吧。”
当年父亲接管顾氏，这里的东西被他替换了一遍，那些东西或许早就丢掉了。
沈曼道，“那就订做一样的。”
顾少锐以前只知道沈曼和父亲不对付，现在看来，何止啊，完全是水火不容，连父亲用过的椅子她都不想再坐。
“好的，我这就安排。这几天我先让他们送来一把新的，你将就几天。”
沈曼点头，然后让他把书架和办公桌，还有窗帘、室内盆栽、待客区的沙发、茶几，全部换掉。
顾少锐拿着ipad要记录，听到这里放弃了，这不等于全部换了吗？
“好的，我让他们尽快，争取下周五之前全部换好，你喜欢什么风格？”
什么风格？
沈曼举目，远远的似乎可以看到季寒城正坐在办公室。
典雅简约的桌椅，昂贵却不浮夸的装饰，任何人进入那个房间，都会感受到一股低气压，不敢放肆，不敢忤逆。
沈曼道，“明天告诉你。”
顾少锐不明白她眼底所有所思的浅笑是什么意思，“好的。”
踩着点，沈曼在顾少锐的陪同下去了会议室。
和上次截然不同的是，沈曼一只脚才踏进门，与会的董事们全都主动起立，认真迎接这位新领导。
沈曼心里冷笑，势利眼啊。
面上依旧从容，不露半分怯懦和紧张，沈曼看了眼会议桌尽头的主位，心还是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顾氏集团……这是一艘乘风破浪的巨轮，若是领导得当，它可能在短时间内弯道超车，再次跻身前三名，要是稍有不慎，也可能一败涂地。
沈曼收了收指头，拢在掌心。
她一步一步，接近那个被无数人觊觎的椅子，站在桌前，没急着坐下，“诸位，又见面了。”
——
四季大厦。
“寒城？”
沈伯荣说了一大堆话，自嗨完了才发现，对面这位目光飞远，好像没听？
季寒城慢悠悠回过神，“嗯？”
“卧槽……不是吧你，我说了那么多，你一句都没听见？想什么呢你？”
沈伯荣心态崩了，这还是他兄弟吗？
季寒城看了下腕表，这个点，那边的董事会大概进展到一半了，估计没什么纰漏，不然沈曼会发短信过来。
放下手机，季寒城靠在椅背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就是订婚吗？这也算大事？”
沈伯荣嘴巴抽了抽，“兄弟我头一次，而且是一辈子的唯一一次。”
季寒城不怀好意的笑道，“说不准。”
沈伯荣靠了句，“大喜的日子，说点好听的会死？你现在夫妻恩爱儿女双全，没看到咱们兄弟几个还在浪吗？作为过来人，支支招不应该？”
季寒城道，“我只有结婚经验，没有订婚经验，确定跟我学？”
想到季寒城和沈曼结婚的原由，沈伯荣给自己一拳头，打在脑门上，“你不是跟沈曼复婚了吗？复婚的时候怎么说的？没求婚？没搞点仪式感？”
季寒城道，“你还是别知道了，说了你也学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