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维加斯寄来的东西。
沈曼第一反应是戒备。
她脑海里跳出地下室血腥的画面，残骸和腥臭的血液，残破的肢体。
要不就是蓝渡那个神经病坐在客厅，似笑非笑的该死表情。
剪开纸袋的那一刻，沈曼做了个深呼吸。
邮寄过来的，首先可以排除危险品嫌疑，否则过不了安检。
从重量来看，也不是金属物品。
封面上是英文名字，当然，地址和名字都可能是伪造。
沈曼眯了眯眼，小心翼翼把东西倒出来。
映入眼帘的东西，大大超出了沈曼的预料。
掉在桌上的竟然是一张贺卡。
粉色的卡片，封面是个弹钢琴的卡通女孩，浓稠的长发披在肩上，轻盈刘海浅粉色小皮鞋。
那神态，竟然跟她当年的照片有几分相似。
沈曼狐疑。
知道她少女时代照片的人少之又少，该不会是季寒城吧？
不对，他才不会搞这一套。
带着疑问，沈曼展开卡片。
看到英文字体，她才恍然大悟。
王森！
这个包裹，是驻扎在拉斯维加的工程师王森寄来的。
她去找季寒城，在厂房跟王森有过一段交谈，对他为人处世的态度，很是欣赏。
分别之后，并没有继续联系，若不是快递，沈曼都不太能想得起来这个人。
确切来说，这份礼物来自他的女儿jane。
贺卡内容纯手写，很漂亮的英文。
jane听爸爸说了沈曼的事，很佩服她一个人飞到拉斯维加斯帮助丈夫，特意制作了手工贺卡。
照片是她根据父亲口头形容绘制的。
那张照片，王森也只见过一次，他和季寒城一起聊事情时，中途季寒城打开钱夹，他注意到照片中的女孩子，没好意思问，是季寒城主动说的。
这是他妻子小时候的样子。
说这话时，季寒城眉目温和，跟往常判若两人。
王森印象很深刻，但描述出来，难免跟实际人物有偏差，不过神韵像了三四分。
jane表达了祝福，并且期待着有机会亲眼见到她，将来她回国的话，一定要认识沈曼。
看到这里，沈曼嘴角上扬，一抹温情蔓延开。
来自远方的礼物，如春风拂面，暖了她的身心。
除了贺卡，里面还有一个手工缝制的荷包，细腻的丝绒材质，上面绣了个粉色荷花，荷叶漂在水面上，看上去能随着水荡漾起来。
这手工，完全出神入化了。
贺卡附带了她的电话和微信号，小姑娘忐忑的问可不可以加她微信。
沈曼甚至能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面对“偶像”时那羞涩又期待的样子。
什么时候，她居然也成偶像了？
沈曼输入微信号，添加好友。
头像就是那女孩，齐刘海，长发，简约的棉质白裙，手里拿着单反，阳光下笑容灿烂。
真好啊，这么年轻。
纸袋还有个优盘，是jane的摄影作品集。
除了摄影，还有她自己设计的服装走秀。
沈曼对服装设计没什么研究，单纯从个人喜好来说，十分讨喜。
她的风格纯真自然，不追求刻意的精致细腻，很有印第安人的风范。
这姑娘，想做服装设计师？
作品集还没看完，沈曼电话响了。
是何文陌。
从上次他去医院看望安好之后，两人也没怎么联系，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
沈曼关掉屏幕，切换到文档，继续看邮件。
“学长？”
何文陌温和道：“能猜到我打电话的原因吗？”
沈曼手指停在鼠标上，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融资的事吧？学长知道了？”
她和季寒城吃饭的新闻，现在已经到处飞，何文陌不会看不见。
何文陌当初为了帮她融资，出了不少力，最后虽然没能推动上市，这份恩情沈曼却始终记在心里。
现在行风马上要进入新阶段，想必何文陌也会祝福她的。
“是啊，恭喜你，事业进入新高度，行风一旦上市，价值将翻好几倍，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打出一片天地的。”
他说的慢，欲言又止。
原来他想，要是能帮助行风上市，或许自己跟沈曼的关系会更进一步，但季寒城的存在，已经彻底打碎了他的期待。
现在季寒城出手，沈曼可以青云直上，他们的距离越来越大，恐怕今生今世都追不上了。
何文陌心里酸涩，但不想失掉风度。
沈曼爽快道，“谢谢学长！行风有今天，学长也帮了我们很多，等行风上市了，我宴请你，学长一定要赏光。”
何文陌满口答应，“自然会的，学妹的事业，我当然支持到底，第一时间购买股票。”
“哈哈！好！咱们一起发财。”
何文陌沉默了几秒钟，迟疑问，“你……和季总，结婚很多年了？”
对何文陌，沈曼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们结婚是很多年了，不过后来发生一些事，离了，最近才复婚。”
那边，何文陌的手已经紧紧握住，金属表带绷直，咯到他的腕骨，“挺好的，失而复得，是最幸福的事，以后会更幸福，恭喜你。”
沈曼察觉出何文陌不对劲，“你怎么了学长？”
何文陌仓促说了句“没事”，电话就中断了。
沈曼再打过去，电话提示没人接听。
不对啊，连个再见都不说，就断了？
何文陌是个儒雅的男人，他不会平白无故挂电话。
沈曼又尝试几次，依然无人接听。
——
王子丞喊天喊地，所有的声音都止息在电话挂断的一刻。
好绝情的女人，就这么把他打发了？
咚咚咚。
车门又是一阵响。
王子丞懒洋洋摇下车窗，“别着急，我再歇会儿。”
“再歇会儿？你是想直接退休吧！你现在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干活儿，这么好的机会，你赶紧搏一把，稳定自己的地位！你以为现在小鲜肉还吃香？不想当三秒钟偶像艺人，就得有像样的作品，光靠炒作，两年你就凉凉……”
“嘘嘘嘘！”
王子丞一根手指堵住经纪人的嘴巴，不让他再喷唾沫星子。
经纪人扭开他的手，瞪着他，“赶紧的，拍摄了！让化妆师过来，给你补补妆，还有，你昨天晚上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