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橙拉着沈曼另外一条手臂,她手心冰凉,潮湿的像捧满了海水。
“小七,对不起。”
沈曼微眯起眸子,她雪亮的眼睛,已经被一层泪膜轻覆,面对挚友,她的悲伤已经无法掩盖,心真的太痛,她控制不住。
“橙子,你……也认识蓝渡?你也是他安排来的人?”
“不!我不是!我……我一开始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王娜无地自容,“是我拉她下水,唐橙发现我在背后使绊子,她想告诉你,但被蓝渡人威胁了,监狱里,蓝渡的人不少,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一清二楚。小七,你或许还不知道蓝渡的实力,这个人,就是魔鬼。”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沈曼猜测过,她在监狱经历的那些伤害、刁难,她身上的每一处伤,都是季朗坤派人作祟。
原来,背后的奸佞是蓝渡。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涌入口腔,沈曼一时气血上窜,快要呕吐。
这个魔鬼蛰伏在黑暗中,操纵她身边的人,一次次将刀刃,准确无误扎入她最痛最软的地方。
沈曼静静望着窗外。
一座城市的繁华,深埋了多少肮脏。
杨洁、齐凉庵、齐明勋,蓝渡……这样背负着一身罪恶的人,苟且在哪个角落?
沈曼闭目,滚烫的泪水,灼伤她的皮肤。
唐橙抱住她,“小七,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个混蛋,我不是人!我们合伙欺负你一个人,你当时还那么小,单纯的像个白纸,我们说什么你都相信。”
是啊,她多单纯,多傻啊。
人家给她个微笑,她就傻乎乎捧场一颗真心。
还生怕给的不够。
好在,那种日子,她只过了一年多。
“后来呢?蓝渡发现我和季寒城关系并不好,所以放弃报复我?你们才敢收手?”
唐橙眼泪抹在沈曼衣服上,她哭的眼睛通红,“也……也不算,后来我和娜姐发现你人单纯善良,是个好姑娘,实在不想再伤害你,就偷偷违背他的意思,暗中保护你。”
王娜道,“可是我们想,你就算出狱后,一旦被蓝渡盯上,也保不住命,所以才教你功夫,让你自保。”
唐橙摸一把眼泪,“小七,你的风湿病,你身上的伤,都是因为我们而起,我愿意做任何事来赎罪,只要你一句话,我唐橙刀山火海也愿意为你去!”
唐橙立起手指,指天为誓。
沈曼走回客厅,抓起水杯,又放下。
最后,她打开酒柜上的威士忌,也没拿杯子,对着瓶嘴儿饮满口。
“小七……”唐橙看傻了。
沈曼胃病严重,这样喝酒会没命的!
她看过沈曼痛经胃病风湿病,疼到打滚。
那种疼,她无法想象。
吞下辛辣的酒水,沈曼哐当把酒水递给唐橙,“喝。”
唐橙怔了怔,有点懵,旋即她仰头,同样喝了一大口。
“娜姐?”
王娜单手扬起酒瓶,刺喉的酒水瞬间沿着肠道,深深滑到胃部,搅动着肠道。
沈曼抹去嘴角的酒水,“你们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唐橙二话不说,“是,就算蓝渡现在就来要我的命,大不了跟她拼了,我这辈子,长在烂泥堆里,唐瑜收养我,不过是养个靶子,只有你真心待我,把我当个人看。小七,你记得,只要我这条命在,任你差遣。”
王娜点头,虽然不说一句话,眼神里的坚毅和肯定,足以言明所有。
如今,沈曼再恨,再怨,再委屈,也无法昨日重来。
她只能往前看。
王娜和唐橙的确伤透她的心。
可后来的几年,她们对她的好,也不是虚的。
如果真有功过相抵,或许……她们的恩情要更多吧?
心底的万千波涛,沈曼一力压在暗涌之下,“周六,我要让蓝渡在婚礼现场彻底败北。”
她要亲手把蓝渡施加在她身上,长达十一年的伤害,一笔一划,全都还回去!
唐橙心急,“你可要想清楚,他之所以敢公开挑衅,连季寒城都不放在眼里,肯定做了万全的准备。”
王娜左思右想,她想不出有什么对付蓝渡的办法,如果有,她也不会被蓝渡钳制这么多年。
“小七,你是不是掌握了更有利的把柄?”
沈曼坐回沙发,慵懒的将自己丢在柔·软的坐垫中,燃烧的热血一点点冷却下来,“是。我有把握,让蓝渡为他的所做作为,付出代价。”
唐橙咬咬牙,“好,你说,让我做什么?”
沈曼摇头,“你们既然把蓝渡说的高深莫测,他难道不知道你们来澳门吗?”
“这……”唐橙陷入迷茫。
片刻后王娜道,“谢文东!我相信他会改变立场,小七,你对谢文东这么好,他就算是石头心,也该给感动了。”
唐橙不确定,“上次我在酒吧跟他聊天……就是唐瑜住院那天,我和谢文东在酒吧,他说,蓝渡准备回国,跟沈曼结婚。”
唐橙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
沈曼再也管不住情绪,她大力拍沙发扶手,“真好,你们真好!你们早就知道,就我被蒙在鼓里!橙子,那天我们推心置腹聊那么多,你说出自己的身世,唐瑜的秘密,却不肯跟我说蓝渡?”
唐橙心虚的咬住牙齿,“对不起小七,对不起,我有把柄在蓝渡手里,他调查过我。”
把柄。
又是把柄。
每个人都是蓝渡手里的提线木偶,被自己犯过的错,牵着鼻子走。
谁都有错,谁都有不堪的往事。
为何要被过去,戴上沉重镣铐?
沈曼不信这个邪,“过了周六,你们谁都不用再怕他,我保证。”
——
从澳门飞回江都,已经是周五上午。
沈曼刚下飞机,就被季寒城堵在机场。
季寒城立在出口,一身玄色长款大衣,寒气如腊月天的深夜。
唐橙和王娜识趣的靠边溜走了。
沈曼皱皱眉头,假装没事儿人,“嗨,季总。”
季寒城板着脸,一手插在裤袋里,目光裹着三月的风,“还知道回来?沈大小姐。”
沈曼打马虎眼,顺顺长发,笑容轻盈若新月。
看到季寒城,这感觉真好。
“购物而已,当然要回来了。”
季寒城迈开大伯,手臂一揽,把小小的她,揽了满怀,声音有薄薄怒意,“购物?买了什么?给我看看!”
沈曼踮起脚尖,嘴碰到他耳垂,声音酥软,“怎么看嘛……穿在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