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十五分钟，药失效了。
赵艺婷迷茫着睁开眼，看到的是躺在身边的助手和医生。
霍地，她瞪大眼睛喊，“来人！”
唔！
声音还没发出，被一巴掌给扇到墙上，“闭嘴！”
不等赵艺婷看清楚打自己的人是谁，一道黑色的声影破窗离开。
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赵艺婷后背撞到墙上，疼的狠抽一口气，正要发作时，听到一声很轻很轻的声音。
“沈……曼……”
寒城！是寒城！
赵艺婷撞翻茶几上的水杯，跑过去拉住季寒城的手，“寒城，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季寒城昏迷太久，眼睛疲惫发酸，长期不说话，嗓子干涩沙哑，声音既轻又沉，他抬了抬眼皮，终于把视线扩大一些。
白亮的灯光下，他目光聚焦，看到的却不是梦中无数次回放的脸。
“寒城，你怎么样？有没有那里不舒服？你昏迷很久了，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不对。
他梦里不是这个声音。
他记得，沈曼在叫他。
他还记得，沈曼哭了，哭的很伤心。
他最怕沈曼哭，她掉一滴泪，就是在他心里挖一个坑。
而眼前，同样在流泪的赵艺婷，却勾不起他的悲悯和心痛。
手被赵艺婷握着，季寒城挣了挣，没甩开，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怎么是你？”
赵艺婷含着泪，“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你昏迷十几天了，子弹打在心脏
季寒城头痛欲裂。
他想起中弹前的混战。
子弹横飞，码头上一片火海。
用力皱起眉头，季寒城想捏捏太阳穴，却发现手背上还在输液。
病房里，无一例外都是赵艺婷的人。
所以，沈曼根本没来过。
意识到这一点，他脸上还不容易出现的喜悦，渐次熄灭，再度平息成一潭死水。
“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赵艺婷殷勤的倒水，送到他嘴边。
季寒城不方便拿，就着杯口，喝一口。
“你说，我昏迷十几天？”
润喉之后，嗓子不像刚才那么难受，季寒城才说一句完整的话。
“嗯，好多天了，我好担心你醒不过来，我真的好怕好怕。”
这么久？
“我手机呢？”
季寒城移动身体有些吃力，不方便找东西。
赵艺婷停止倾诉，“等下再看吧，先让医生帮你检查。”
得知季寒城醒来，医生们涌入病房。
仔细帮他做了全身检查，排除并发症和其他隐患。
足足一个小时，才完全结束。
季寒城烦躁的再次下令，“手机，给我。”
赵艺婷把手机递给季寒城，“寒城，你昏迷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得到吗？”
季寒城解锁手机，无数消息蜂拥而至。
最后一个接通的号码，是沈曼。
似乎没听到赵艺婷说了什么，他兀自问，“你接了沈曼的电话？”
冷冷的腔调，没有半点温情。
赵艺婷眼圈一红，泫然欲泣，“寒城，我怀孕了，我怀了咱们的孩子。”
季寒城质问的话，就此搁浅，他转动脖颈，目光由浅变深，最后深的像一口千年古井，“你说什么？”
四个字，他说的缓慢、生硬、冷厉如刀锋。
赵艺婷身子一软，几乎趴在他床头，“呜呜，呜呜，寒城，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季寒城握着手机的指头，一点点失去力量。
一场宿醉，竟产生这样的结果。
真……该死！
“我不可能娶你。”
赵艺婷抬起脸，红红的眼睛，憔悴的脸，演绎出孕妇的娇弱和深情，“我从没奢望过你娶我，可我肚子里是你的血脉，你要把他置于何地？”
“你可以打掉，除了结婚，别的我都可以弥补。”
赵艺婷擦掉眼泪，轻轻的笑，笑的悲伤可怜，“寒城，你真的好薄情，好残忍。你利用我们的绯闻，稳定在四季的地位，我爸投资的项目，给你带来这么多资源，你怎么可以翻脸不认人？”
撕拉。
季寒城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不顾溢出的血液，掰开赵艺婷的手指，“这笔交易，你情我愿，我帮你父亲打通国内渠道，他帮我占据新市场份额，有何不妥？”
赵艺婷哭的娇躯乱颤，“可是寒城，我怀孕了啊，我有了咱们的孩子。”
“你太贪心了赵艺婷，季家少奶奶的位置，永远不会轮到你。”
赵艺婷抱着季寒城挣开的手，摇头痛哭，“不，我不要名分，我什么都不要，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我只想默默爱你，为你生儿育女，只要你认我们的孩子，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对不起寒城，我错了，都怪我，可孩子是无辜的，你真要狠心打掉吗？”
季寒城闭上眼睛。
心里的痛，远远胜过身上的伤口。
赵艺婷怀孕。
沈曼更不会原谅他。
沈曼那么决绝的性格，怎么能容忍他和别的女人有孩子？
有些路，他走到尽头，只怕无法再返回。
季寒城放慢呼吸，一字一句，“出去，让我静静。”
赵艺婷吸吸鼻子，擦掉眼泪，“嗯，有事你叫我，我就在外面，寒城，不要生我的气，我好不好？”
“出去。”
安静的病房。
季寒城压着突突狂跳的太阳穴。
思绪里，乱箭齐发。
手机里消息太多，邮件堆积如山。
他大致浏览一遍。
意外的，看到一个标题为【离婚协议书】的邮件。
点开。
“季寒城，这是我让律师拟定的离婚协议书，条款都在里面，你看看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咱们就按这个把字签了。”
一行行中文字，经过律师的手，拼成冰冷的条款。
季寒城放下手机。
双手捧着脸，用力搓一把。
沈曼应该知道赵艺婷怀孕的事了。
不然，她何至于迫不及待把离婚协议发邮箱？
看来，她连当年聊的意愿都没有了，只想跟他尽快一刀两断。
许久，许久，他重新拿起手机。
——
一阵呕吐后，沈曼无力的蹲坐在洗手间地板上。
手搭马桶盖，让自己缓缓气儿。
怀双胞胎，连孕吐都是别人的双倍吗？
在得知怀孕之前，她也没这么矫情。
咚咚。
谢文东看她迟迟不出来，敲了敲门，“你还好吧？”
沈曼漱口，出来。
“没什么，孕妇的正常反应。”
谢文东不敢苟同，“正常反应？我看你哪儿都不正常。再吐下去，我看你会脱水。”
“不然怎么办？让我咽下去？”
谢文东：“……靠。”
“今天还继续爬墙看季寒城吗？昨天他好像醒了。”
沈曼手撑额头，“不用。”
嗡嗡。
沈曼手机响了。
她恹恹的看一眼，辨识出季寒城的名字，抓起就划开，“喂？！”
那边，季寒城靠着床头，声音还有些疲惫，“我同意。”
沈曼怔怔的，“什么？”
“离婚，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