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沈曼放下快要举到嘴边的咖啡杯，狐疑的眼神不加掩饰。
在她印象里，周佑霆做事规矩克制，不像能做出“私下把人解决掉”这种事。
周佑霆也不隐瞒，“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就算我说我双手干净没沾过血，你会信吗？”
沈曼诧异他的坦诚。
然后笑出声音来，“这样我就放心了，还怕会带坏你这个江都十佳青年。”
周佑霆长臂往前横，拍了拍沈曼的手背，“不，我比你想的更坏。”
沈曼嘴角歪了歪，“不见得比我更坏。”
周佑霆举咖啡杯，跟她的轻轻一碰，“比比？”
沈曼也不客气，抿一口，“就怕吓到你。”
周佑霆微笑，不接话。
谁吓谁，也未可知。
一杯咖啡没喝完，外面下雨了。
开始是霏霏细雨，忽然加大，雨点子啪啪啪打玻璃，雨水顺着窗户往下滑，勾出一道道水印儿。
沈曼皱皱眉，“没带伞。”
“我送你回医院。”
说着，他脱下银色西装外套递给沈曼，“盖住头，别着凉。”
沈曼想拒绝的，可秋季的雨温度低，她还要照顾爸爸，不能生病，“谢谢。”
她双手撑开男士西装，和周佑霆一起跑去停车场。
周佑霆的后面护着她，以防她跌倒。
——
不远处，一台黑色宝马停在夜色中。
车没开前灯，雨刷一下下扫过挡风玻璃。
副驾驶上，赵艺婷环臂靠着椅背，嘴角的笑容有着足以撕碎夜色的决绝。
片刻后，驾驶席的车门打开。
“看清楚了吗？”
赵艺婷冷笑着，看那台黑色的奔驰驶入雨幕。
“看清楚了，拍的更清楚。”
男人把相机里的照片，导入手机。
赵艺婷一张张翻看，笑容加深，俨然胜券在握。
“不愧是专业狗仔队摄影师，选的角度很好。”
从照片上看，周佑霆或握着沈曼的手，或搂着她，或做亲吻状。
沈曼的笑容，好像在对喜欢的人做热情回应。
“沈曼真是季寒城的妻子吗？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过？”
作为专业狗仔记者，能瞒得过他们的眼睛，得是非常高的手段。
赵艺婷一张张翻看照片，在想选哪些给季寒城，或者直接卖杂志社一个人情，让他们轰轰烈烈赚一笔。
“很快，就不是了。”
最后，沈曼挑几张，转发给季寒城。
她很期待，季寒城看到沈曼和周佑霆深夜约会，在雨幕里浪漫奔跑，还上同一台车，会作何敢想！
是否，季寒城还会远远把她推开，以为沈曼才是自己的良配！
沈曼！
那个贱人早就该死！
——
“总裁？”
王超在电话里喊了两声，也没听到老板回答，又喊一声。
季寒城刚回复完给沈曼的微信。
返回，看到赵艺婷的微信。
双手忽然握紧电话，暗黑色西装下，浑身的肌肉僵住，肩胛做了个大幅度的回缩动作。
干热的劲风吹在脸上，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绷出更凌厉尖刻的线条。
黄昏时分的苏丹港，给他的侧颜蒙上诡异的红色。
染进眼睛里，像一滩鲜血。
笑靥如花的她，恬淡温柔的她，依人的她。
披着其他男人外套的她！
他不在国内的这些天，沈曼和周佑霆已经百无禁忌，公开约会了？
“嗯。”
好久，季寒城才沉下一口气，回答。
“媒体都通知了，您和赵小姐的新闻，全都删除，贴吧和论坛也做了封号处理，您要不要再私人出面解释一下？”
毕竟闹的太大，老板亲自解释一下更好。
季寒城看了眼时间，距离晚上十点还有三个小时，国内现在是凌晨一点多。
这么晚了，沈曼和周佑霆会去哪儿？做什么？
他太阳穴刺痛，好几秒钟都无法思考。
“晚点再说。”
今晚是一场硬仗，季寒城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在关键时刻分神。
“是。”
嗡嗡。
赵艺婷的消息。
【狗仔队手里还有照片，我帮你买回来，他们应该不敢乱发。】
季寒城没回。
嗡嗡。
【我不会打扰你的寒城，帮你是我心甘情愿，可沈曼这么做，我替你不值。】
季寒城烦躁的摁灭手机屏。
——
【卷面分，一百。恭喜你，满分通过考试，奖品在卧室抽屉里，你自己去拿。】
这是季寒城最后给沈曼发的微信。
沈曼傻乎乎的看着屏幕，笑容一点点增加。
狗男人就是狗，她都故意交白卷了。
他居然能找到这种借口给她台阶。
这几天，沈曼忙前忙后，沈建国眼看着她脸瘦一圈儿，心疼的要死。
“曼曼，我暂时没事了，你休息几天，这里有护士，没事儿。”
沈曼帮他倒好热水，“这算什么？我皮实的狠，不累！”
最近太忙，导致沈曼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例假。
她大概算了下，已经推迟了半个月。
天！半个月！
“爸，我先出去一下，你有事就找护士。”
沈曼捞起包包往外跑。
她现在很怀疑一件事……
手掌小心拂过下腹，心在狂跳。
不会吧？
戴上口罩和帽子，沈曼到医院旁边的药店买了验孕棒，一次买三个。
爸爸的病房不方便测，她特意跑去妇产科那层楼。
这边孕妇居多，就算她表现不自然，也不会太另类。
躲进洗手间隔板。
沈曼刚做好准备工作，听到外面的护士闲聊。
“大明星赵艺婷都怀孕了，要不是亲眼看到，我死活不敢信啊！”
“那有什么？她和季寒城早晚得结婚的，奉子成婚很正常。”
“这下嫁入豪门稳了，强强联合，好期待他们的世纪婚礼哦~”
嗡！
脑袋被这个消息轰炸的一片空白。
沈曼捏着验孕b，整个人都傻了。
赵艺婷怀孕？
她怀了季寒城的孩子？
也是，他们都那样了，怀孕也是意料之内的事。
季寒城不喜欢戴t，赵艺婷更不会吃事后药，她巴不得怀季家的孩子呢。
真好笑。
偏偏是这样的情况下，让她听到最最讽刺的消息！
沈曼坐在马桶上，手不受控制的颤抖。
她觉得自己很可悲，早该利落的滚蛋，非赖着不走。
早该识趣一点，不做他的绊脚石，却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仗着他的那点温柔，死皮赖脸的，做挂名季太太。
现在，她忽然很怕……
怕出现两道红杠，怕自己也中招。
到时候，她和季寒城该怎么办？
离还是不离，对大人和孩子都是莫大的伤害。
闭上眼睛，冷汗沿着额头一层层叠加，滚成大颗大颗的汗，啪嗒滴下来。
地上，一字排开三个验孕b，好像三个不定时炸弹，随时会把她的定力炸碎。
沈曼双手合十，哆嗦着嘴巴喃喃自语，神啊，千万不要跟我开玩笑。
别的我不要求，你答应我一次行吗？
大概五分钟后。
汗流浃背的沈曼，缓缓的、缓缓的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