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克制与放纵

第50章:克制与放纵

一抹圆月高悬于夜空之中。

轿车停在别墅门口的时候,林缺仍然靠着裴聿川的肩膀,还在酣睡着。

裴聿川静默片刻,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腕上的小叶紫檀佛串。

林缺醒来之后,也大概还是醉的。

司机下车绕过去打开车门,“董事长,到了。”

“嗯。”裴聿川并没有叫醒林缺,他掌心托起少年的脸让他靠着座椅,随后弯腰下车,再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

他俯身解开安全带,修长结实的双臂穿过林缺的腿弯和后背,轻而易举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裴聿川也不是第一次抱林缺了,怀里人的重量还是一样轻,身上没有几两肉。

司机老黄站在车边看着这一幕,不禁再次在心里感叹,董事长真的变了。

裴聿川一路抱着林缺回到屋里,往楼上走去,再将人放在客房的床上。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东西从林缺的裤子口袋里掉出来,落在床边。

裴聿川伸手捡起,是一个四方形的便携药盒,里面放着几种药丸。

林缺在吃药,他突然想起上回在林缺家里发现的药瓶,对方说只是普通的维生素。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裴聿川知道林缺有秘密,他似乎并没有探究的欲望,只是把药盒放在了床头柜上。

自小就养尊处优的裴董事长并没有照顾别人的经验,做完这些,他站在窗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床上的人。

片刻后,他弯下腰,温热宽大的掌心握住少年纤细的脚踝,替他将鞋子脱了下来。

带着薄茧的指腹似有若无地摩挲着那片白皙的肌肤。

就在这时,林缺翻了个身,改为侧躺着,清瘦的背部和双腿都屈了起来,蜷缩在一起。

他长得瘦,并不是很高,看起来像是小小的一团。

这是一个没有什么安全感的姿势。

裴聿川替他盖上被子,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他刚迈开脚步,一道微不可闻的轻哼突然传进他的耳朵里,随之而来的是低低的呜咽声。

男人脚步微顿,随后转身看过去。

蜷缩在床上的少年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俊秀的眉紧紧地蹙着,漂亮却又青涩的眉宇间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单薄的肩膀在颤抖着,浓密的眼睫也轻轻颤栗,被泪水沾湿,眼眶泛红。

左边眼尾下方的那颗小朱砂痣,也似乎显得楚楚可怜了些。

“呜……”

林缺又是一声呜咽,唇瓣一张一合,似乎小声呓语着什么。

看着这一幕,男人沉静的眼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涟漪,随后坐在床边盯着林缺的一举一动,带着几分探究。

像是在探究眼前的人是真的做噩梦,还是装的。

毕竟这是一只披着天真纯良小绵羊外表的小狐狸。

“不要……”

裴聿川俯身凑近了些,听清楚了那些断断续续的呓语:

“呜……不要打我,不要把我关起来,我错了……”

一字一句,都裹挟着无尽的脆弱和痛苦。

不是装的。

裴聿川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很轻地撞了一下,让他不禁拧了拧眉。

少年眼角挂着的晶莹泪水,像是具有什么蛊惑性。

等裴聿川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抬手捧住了林缺的脸颊,指腹放在他的眼尾上,不轻不重地擦去那滴泪水。

那抹眼尾却被擦得更红了,更多的眼泪从少年紧闭着的眼皮里溢出来,潮湿一片,似乎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温热的泪水落在裴聿川的手背上,灼热而滚烫。

裴聿川的心似乎也潮湿了,他突然很想尝一尝那是什么味道。

是克制,还是放纵。

裴聿川眼底深处掀起涟漪,泛起波澜,他双手撑在两侧,薄薄的眼皮微垂着,随后缓缓倾身,朝着那抹潮湿泛红的眼尾越靠越近。

就在那一个吻将落未落之际,男人撑在两侧的双手手背泛起青筋,修长的指节屈起,同时停下了靠近的动作。

炽热的呼吸喷薄在林缺的脸颊上,他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仍然陷在自己痛苦的噩梦里。

裴聿川喉结滚动,发出清晰的吞咽声。

他缓缓往外退了些许距离,薄唇靠近林缺的耳畔,嗓音低哑而干涩:“哭什么?”

回答他的是林缺低低浅浅的抽泣声。

近在咫尺的距离,男人晦暗的目光扫过少年人的眼睛,鼻子,唇瓣……随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而轻的喟叹,缓缓坐直了身体。

卧室里安静得只剩下林缺的啜泣声,裴聿川抬手轻抚着他蹙起的眉头,低低轻轻地说了句:

“别哭了,好不好?”

从未有过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儿。

……

裴聿川不知道在房间里待了多久,直到林缺似乎不再做噩梦,再次安稳地睡过去,他才起身离开。

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客房空间并不小,林缺在这里住了一段时日,东西却极少,看着空荡荡的。

像是随时都能离开。

裴聿川收回视线,顺手关了房间的灯,再关上门。

走廊里灯光亮着,一片安静。

裴聿川一路回到主卧,关上门的同时抬手扯开束缚着脖颈的领带。

他坐在沙发上,把领带扔到一边,再次抬手解开衬衣上面的几颗纽扣,最后倒了杯凉水,仰头一饮而尽。

裴聿川把手中的杯子放下来,仰头靠着沙发,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阖上眼睛静坐片刻。

快三十岁的男人了,如今这颗心却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躁动不安。

似有若无的一声轻笑响起,像是自嘲。

越活越回去了。

——

第二天。

林缺顶着一头凌乱短发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隐隐作痛,眼睛也有些疼。

昨晚在酒吧发生的事情他都记得,只是到了车上睡着之后,他就不清楚了。

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林缺揉了揉眉心,余光里扫到床头柜上放着的药盒,他微微一愣,随后若无其事地下床,来到洗手间。

镜子里的人双眼红肿,像是哭了许久。

昨晚又做噩梦了。

梦里,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惹恼了宋云铮,对方把他关进了阁楼里,关了两天一夜。

既是梦,也是上辈子真实经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