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信任你么？”
灯光下，少女的目光澄澈。
老板的眼神莫名地闪躲了一下，他垂在身侧的双拳渐渐收紧，他知道，祝祎帮助他有条件。
密闭的空间中，气息流动得越发缓慢。
老板终于侧过头，迎上了祝宜的目光，反问：“那你呢？我又可以完全信任你么？”
“当然。”
祝宜毫不犹豫、坦坦荡荡地回答，毕竟她帮助老板是为了获得惊悚游戏的情报和给系统添堵，又不是为了除掉老板。
空间再次寂静，老板抓着祝宜座椅的把手，猛地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一双红色的眼细细打量着她，像是从没有见过她一般。
他双手撑在座椅的两侧，将她完完全全地禁锢在靠椅与他的怀抱之间。
这个姿势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祝宜不自然地抬起手，下一秒便被老板抓牢。
“祝祎，语言是有力量的，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祝祎，你说过你不会背叛我。”
“我何时背叛你了？”祝宜疑惑。
“可是你答应我时，没有加上永远！”老板忽然低吼了一声，原本就是红色的眼瞳，如今眼白、眼眶、眼尾也全都染上了赤红。
“你最擅长玩文字游戏了……”老板的声音充满了委屈。
“现在，我希望我们能重新约定，永远信任、永不背叛，违背者，将永远在惊悚游戏中沉沦。”
“可是我说了，你就会信么？”祝宜不明白他为何永远执着于此？
她叹息一声，“令你怀疑我的，从不是我的行为与其他人的挑拨，而是你自己的多疑。”
老板愣了两秒，低下了头，“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去相信，也没有办法不去猜忌。
代表着谎言与背叛的魔鬼像是细小的荆棘一直缠绕在他身上。
即使荆棘被斩断，那恼人的刺也会留在皮肤下，时不时让他又痒又痛。那刺太多了，挑不干净。
“我们就像之前一样，不好么？”祝宜轻轻摇头，就是因为老板一直这样，所以他们才一直无法诚心的合作，总是在相互试探与掣肘。
她把住旁边的桌子，刚将椅子转回去，又再次被老板拉了回去。
“不好……”他依然低着头，被睫毛遮挡的眼令人无法看清。
包间的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好像将这里的氧气也剥夺了不少。
老板终于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祝宜，“只要你说了，我就相信。只这一次，只这一次……”
他像是疯魔一般反反复复念叨着。
他本已坠入泥潭，但是泥潭边忽然有人扔下了一条绳子，即使这绳子细得难以琢磨，求生的意志也让他不由自主地去抓住。
就让他再试一次吧，只最后一次。
“如果你不同意，那就永远也别去碰《噩梦餐厅》。”老板别开视线，隐藏起蹙紧的眉头，只露出半张精雕细琢过的侧脸。
“这是我……发自真心的劝告。”氧气的缺失让人头昏脑涨，让人下意识地抛弃伪装，诉说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同时，语言和声音是另一种情绪的传达。
祝宜的胸腔忽然酸酸地鼓胀，她张张口，终于无比认真地点头，“好……我愿与你约定。”
她伸出自己的尾指，勾上老板的手，“这是我与人约定的方式。”
两人的大拇指相印，少女甜美的嗓音与男人低沉的嗓音交织：“我愿发誓，永远相信，永不背叛……”
……
自从答应了老板后，祝宜就感觉不太对劲。包间还是那个包间，为何莫名多了股狗味呢？
此时，老板兴致高昂地给祝宜讲述《噩梦餐厅》的注意事项。
“虽然你之前经历的是阉割版，但是想必也看到了一部分规则。之前通关的方式就是向老板销售自己构建的场景蛋糕，并与老板一同吃下。”
“老板感受到的恐惧越高，玩家获得的提成积分越多，在副本结束前，只要积累到相应的积分便可以通关游戏。”
“同时，老板在构建的场景中是没有记忆的。”
“就像我之前做的那样？”祝宜像是大佬一样摸了摸下巴，“对于会编故事的人来说应该不会太难，为什么说通关率是零呢？”
虽然她根本就不信为零，但是通关率也肯定不会高。
老板嗤笑一声，“因为你之前经历的不是完整版，而且我当时因为出逃元气大伤。”
“在真正的噩梦餐厅里，老板恐惧时会激发另一种人格。这个人格永远不会恐惧，玩家又怎么获得积分呢？”
他指了指祝宜的口袋，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失败者会成为新的蛋糕素材……”
“也就是说，构建的场景里看见的其他人，之前是玩家？”祝宜猛然反应过来。
老板不置可否，“眼下，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在你这里，《噩梦餐厅》里是永远也不会感到恐惧的‘他’。”
祝宜愣了两秒，忽然坐直了身子，“等等！也就是说，你从精神分裂变成了双胞胎？”
老板：“……”
他的眉眼瞬间耷拉下来，眼神哀戚，“祝祎，我那是因为自保生了病，你是在嫌弃我么？”
祝宜：“……”
“你给我正常说话！”
“总之，现在的我们确实像双胞胎一样，就连记忆都发生了分割，所以我只能得到完整的身体后再告诉你元一的事情，还有一部分关于系统的事，都在他那里。”
祝宜揉了揉脑袋，“那他有什么弱点么？又如何让你完整的同时又能脱离系统？”
“他要是有弱点，一开始就不会诞生了……”
“至于脱离系统的方式，需要你找到完整的我。”老板眼眸中带着一丝疑惑。
“完整的你？”
“对，包括我进入《噩梦餐厅》之前的记忆，都是需要你探索的部分。”
祝宜扶额，“那你重新进入副本后……”
“这个副本我不会进去。”老板打断她，“我若是进去，一定会不受控制地进入他的身体。他强我弱，我很难帮上你，还有可能会彻底消失。”
光屏上散发的蓝光幽幽地打在他的脸上，晦暗不明。
祝宜叹气，“行吧，所以这个副本我只能靠自己了。”
她嘟囔道：“这交易真不合适。”
老板猛地凑近，不满地眯起眼，“你后悔了？”
祝宜吓了一跳，她脑筋转得快，瞬间反咬一口，“你瞧瞧！我还没说什么，你就对我猜忌上了，说好的永远信任呢？”
老板磨了磨牙，不与她争辩，“我留在副本外还有一个好处，只要我不死，他永远也不会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