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怀聿眉头一动,首先想起的就是楚之一曾说她的体质是由她师父给改造的。
她在襁褓里时吃了师门秘药,才改变了体质。
两种说法在脑中转了一圈儿,他忽然觉着她师父所言未必是真。
如果那师门真有那般厉害,缘何她师父一直待在边关的小小尼姑庵里?
更况且,江湖上也从未听说过有类似于楚之一一样的高手。
所以,她那师父所言许是骗她的,目的……大抵是出于善意。
毕竟与旁人不同,在边关那种地方与众不同并非是什么好事。
就在这时,青枫快步走进来。
“督公,贺老夫人着诰命大妆跪在宫门口,请求皇上饶恕贺修治下不严死士反叛的罪过。”
王笑夸张的哈了一声,“她的意思是那些死士背叛了贺修,想不开的跑到猎场去搞刺杀?”
青枫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兰怀聿若有似无的笑了下,“选择跪在宫门口,让百官百姓都瞧见,她这是逼皇上呢。”
“是啊,她往哪儿一跪皇城内外都能瞧得见。那么大年岁还诰命大妆,这不是认错是威胁。”
“让她跪着吧,索性已经被她威胁了,那就不如让她多跪会儿。”
王笑一摸下巴,“皇上能扛得住吗?”
就怕那位扛不住。
兰怀聿眼底浮起淡淡的讽刺,窝囊的人大概也有硬气之时,尤其这回机会这般难得!
皇宫门口,贺周氏着诰命大妆在阳光下都在闪耀。只不过她跪在那儿许久了,身子有些撑不住的打晃。
后边还跟着跪了数个御史。
场面搞得挺大,已经有不少皇城禁军故意的绕来绕去在这儿看热闹了。
甚至远处还有百姓翘脚观望呢,虽然进不来但不影响他们看热闹的兴致。
兰怀聿到的时候,从马车里出来一眼便看到混在人群里的楚之一。
夏英和青止站在她两侧,各个兴致勃勃的。
他往那边儿走,随着他走过所有人都在往后退。
“专程跑来看热闹的?”
“诶,你过来了。我们在街上溜达听说皇城有热闹看,特意来瞧瞧。”
她兴致勃勃的,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主要是瞧见贺老夫人在这儿跪着,心里头莫名觉着爽。
上一世这老东西专干恶心人的事儿,丰时复立后她就一个劲儿的把贺家、周家的小姑娘往东宫送。
明明太子妃是她孙女儿,却好像觉着不够,东宫里所有女人都得出自她家。
太子妃气的咬牙切齿就用各种理由惩罚她们,丰时又心理变态夜夜虐待,那些小姑娘都可惨了。
那老东西分明都知道的,却是丝毫不在意,小姑娘的命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走近了去看。”
兰怀聿伸手,抓住她手臂直接带着她过去了。
就在这时,宫里有人出来了。
英武的老头像是要去打仗似的,英国公。
后头还跟着文襄伯,以及三皇子丰易。
这是昨日的受害者以及受害者家属。
贺周氏年纪摆在那儿呢,文襄伯和丰易错开位置,英国公则毫不顾忌就往那老太太跟前一杵。
“行啊,仗着年纪大在宫门口跪着,让皇上担上个不仁不义欺凌你这老婆子的罪名。
还是你们贺家会玩儿,早知道老子今儿一早也在这儿跪着了。”
贺周氏跪的满头都是虚汗,抬起眼来看向英国公,那眼角的皱纹都带着一股阴狠之气。
“老身在此为儿请罪,跪的诚心诚意心中没有怨言。
若皇上要给贺修治罪、哪怕是卸了老身这一等诰命我贺家从上到下都绝无二话!”
英国公一听乐了,“这般有诚意若是阻了你,那还是我等不懂事了呢。
老子这就叫人来帮你。”
老头转身就走,下一刻数个太监宫女出来了。
听从指令的架住贺周氏,开始卸妆。
她一下就慌了,“你们干什么?没有皇上旨意,你们胆敢如此欺辱老身?!”
“贺老夫人你自己说要卸了一等诰命向皇上请罪,转眼又不承认了?
那你跪在这儿惺惺作态给谁看?”
“慕千重,此地轮到你做主了吗?你个半截身子进棺材的老东西敢如此对待我,我儿子是大将军!”
贺周氏头冠都被拿下来了,花白的头发也乱了,面容狰狞无比。
英国公一哼,“老子祖上随太祖开国立下汗马功劳,你儿子算个屁!”
两个人吵得可以说毫无体面可言。
一些禁军悄悄地圈住此地,跟着贺周氏来的人想往上扑都给怼出去了。
楚之一随着兰怀聿站在阴影处,免得晒到阳光。
距离有些远,但不碍看那混乱的大戏。
“看来,英国公是得了皇上的授意。不过他能这么听皇上的话,倒是匪夷所思。”毕竟昨晚还听到他骂皇家人呢。
“闹腾一场只卸了诰命。”
还是不敢,怕闹得太大贺修在东关那边儿闹事。
毕竟只要他松懈了,玉奴就会打进来,坐在龙椅上的人害怕!
很容易从他淡淡的语气里听出嘲讽来,知道他嘲讽的是皇上。
而且自己仔细一琢磨,他嘲讽的对啊,费了半天劲就只是卸了诰命?太没劲了。
“那这次的事儿就这般算了?”
他红润的薄唇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那岂不是委屈了你?”
“……”
她没觉着委屈。
这世上没有人能让她受委屈。
就在这时,皇上姗姗来迟。
一见这场面他哎呦赞叹,“老夫人爱子心切,朕刚刚听了禀报亦是感动非常,既如此就顺了老夫人的心意。
虽说此事贺大将军有疏漏之罪,可他守着东关险要之地军情复杂,哪怕朕传旨过去他也分身乏术。
不如这样吧,过阵子朕调派些得利的人过去代为分担,也让贺大将军抽出时间来返京。
解决死士反叛之事,也回家孝敬孝敬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