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明弦斜靠在软椅上,握着手中的景家军牌,眸色渐深。
这几日不论是她生病还是府中祷告祈福,都是她为了拿到景家军牌而做下的布局。
至于景家军令在哪里,也是她半月来日日帮着王妃打理中馈的时候,与王妃朝夕相处,观察到的。
王妃性子谨慎,能藏东西的地方只有几个,凤明弦早弄明白了。
上回凤明弦试探说是丢了东西将偷东西的下人打发了,王妃第一眼看的位置,便是床下暗屉。
景家军令自然是定国公府最要紧的东西,也是王妃最在意的东西。
凤明弦弄清楚了这些,便和萧御说了祈福之事,又在当晚受了风寒。
今日丢东西,萧御还在她的阁子里一直陪着“病重”的她,都是为了洗脱嫌疑,给下人们创造合适的时机。
只是这令牌实在烫手……她藏在哪里,若是被下人有心搜检,都能搜到。
但是如果今天不动手,凤明弦又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机会了。
令牌不大,凤明弦走到了屋子角落的一盆牡丹盆栽前,将花土翻开了些埋入令牌,又将土掩盖好。
只盼着爷生辰早些到来,她早日将这烫手山芋交出去。
外头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隔着窗子,凤明弦看到人头窜动,不远处浓烟滚滚,有人大喊着起火了。
小红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
凤明弦站在窗子前,远远看见是正院方向起了大火。
“这是怎么了?”
“祈福的地方今晚点长明灯……说是起火了。”小红被吓着了,“王妃和宋庶妃都在里头呢,现在大火封了陆,人进不去。”
凤明弦脸色骇然。
“主子,您好好在屋子里呆着,风朝着西跨院的风向吹的,这儿说什么都烧不着。”
凤明弦哪里待得住,慌忙披了件披风,朝正院赶去。
正院被火苗舔食着,大火沿着木头房子窜出高高的火苗,屋子里一片哭喊声。
奴才和侍卫们纷纷拿了水桶救水,凤明弦捂着口鼻上前,“王妃呢?”
赵美人灰头土脸的在一旁站着,“火烧的太厉害,王妃和宋庶妃又在内间说话,进去的下人救的了我,她们却一时半刻出不来。”赵美人咳嗽了两声,“已经去了十来个人了,王爷刚冲进去了,还不知怎样呢。”
“王爷冲进去了?”凤明弦神色恍惚。
萧御为了王妃和宋庶妃,竟然连命都顾不得了?
也是,萧御从来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上辈子记得他还领过兵,十分骁勇善战,什么险地都敢踏进去。
凤明弦愣神的功夫,周围忽然响起了一片镜湖只剩,“快看,是王爷,王爷出来了。”
凤明弦回头,看见萧御抱着宋庶妃,带着王妃从火海中冲了出来。
宋庶妃人已经晕了过去,王妃身上裹着被水浸湿的厚被褥,三人跌跌撞撞的从门内冲了出来。
萧御的袖子有着大片的烧灼,肮脏的污血布满了半边身子,王妃倒是还好,除了神色惊惶,脸上都是灰之外,看不出什么伤。
“快叫太医来!”凤明弦大声叫着,朝着萧御走了过去。
萧御看到冲过来的凤明弦,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爷没事。”
她伸手想要去检查萧御的胳膊,却被萧御灵敏的躲了过去,另外一只手抱紧了凤明弦。
宋庶妃苏醒了过来,一醒过来就惊恐的大叫,朝着萧御怀中扑进去。
凤明弦不妨,差点被宋庶妃推的跌了一跤。
王妃也怕的浑身哆嗦。
“王爷……”宋庶妃紧紧抱着萧御,哭的浑身发抖,“谢谢您将我从火海中就出来。”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泪眼婆娑,“多亏了王爷,不然嫔妾恐怕要和孩子葬身火海了。”
看到宋庶妃也没事,萧御暂时松了口气,皱着眉头看了眼凤明弦。
凤明弦已经站稳了。
将王妃和宋庶妃安顿在了远远的南苑中,正院则让下人们继续施救。
太医和御医也来了不少。
萧御只是简单瞥了一眼凤明弦,示意她没事便进了屋内。
凤明弦响起萧御整个左臂都是血渍,心中惴惴不安。
如果萧御为了这件事情残了,那就必定与皇位无缘了。
王朝不会接受一个残疾的君王。
王妃到底是经过大世面的,很快便振作起了精神,在太医检查无事后,便换了一套绣金的长衫,坐在了主座上。
“这件事情真是古怪,今日才求了神佛庇佑,怎么晚上供奉神佛的长明灯便能失了火,将整个院落都烧起来?”王妃不安的道。
“这事儿奴才已经着手去查了。”李忠贤连声道。
“是谁在正院伺候烛火的?”萧御大踏步走出来,冷声问询。
凤明弦小心的看了一眼萧御的胳膊。
从外边看着与寻常五异,只是动作似乎略微僵硬了一些。
“回王爷,此事应该是个意外。今日起火之地是祈福的正房,为了迎接神佛今日摆了不少香烛火蜡,烟火明纸。负责守香火的是个清虚观的小道士,他看到香火熄灭了因为偷懒便没有用水去熄火,靠在蒲团睡着了。谁成想那香火竟然死灰复燃还点燃了一旁供奉的金纸等物,点燃了经幡。正院又是用木头造的,烧的太快了。”
“那小道士呢?”
“被浓烟呛醒了就跑了……也怪今日没有安排家中的奴才去看着,若是家中的奴才知晓去通报主子一声,这小道士才十岁,闯祸了只知道跑,如今关押在牢房了。”
王妃道,“既然是个孩子的无心之过,又是打小送到道观的,天可怜见的,和宣儿沛儿差不多大,王爷就饶了他这么一遭吧。”
萧御脸色冷沉。
王妃和宋庶妃差点被活活烧死,如今竟然可怜那么一个孩子,未免有些太仁慈了。
不过,既然是意外,也非蓄意纵火,还是个不懂事的小男孩,萧御便没有追究。
凤明弦倒是觉得哪里都有些古怪。
王妃怎么拉着宋庶妃深夜在内间说话。
王妃的奴才,如坠儿弗儿,哪个不是聪明惊醒的,白日里祈福的时候不在是规矩,晚上伺候哪里还有不进屋子的道理,她们怎么会放心只留一个十岁大的小孩子看守香火?
可她又觉得奇怪。
若是真实王妃动手,王妃为什么要烧了自己屋子,还差点烧死了自己?
最后还轻轻揭过,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