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丁喧果然就如韩九兮预测的那般,坐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离开了鹤邺府城。
闻棠还趁机出门采买了些果脯,正巧便与他的马车擦肩而过。
在那马车经过身旁之时,闻棠的余光明显感觉那马车的布帘好似被风吹起了一个缝儿,没一会儿又落了下去。
待那马车走到城门口,闻棠这才停下了脚步,佯装往后头去看阿兴有没有跟上,眼睛却一直在往那马车上瞄。
眼见着这尊菩萨总算是离开了,那马车出了城门后,头也不回地走上了县道,闻棠这才放下了心来。
也不知今儿见到自己,那被坑了一把的丁喧在里头得有多咬牙切齿呢!
闻棠笑嘻嘻地带着阿兴扬长而去,也不再管那身后的丁喧。
原以为这探子走后,府城能有几日太平的日子。
可谁知,闻棠自那日起,却一连着半个月都没看见韩九兮的人影。
就连司马玉整日都是早出晚归,也不知这二人究竟在忙些什么。
闻棠瞧着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于是第二日特意起了个大早,就坐在院中的椅子上等着司马玉出门,打算抓个现行,好生问一问究竟出了何事。
可闻棠险些忘了,这会儿她锅里还熬着粥呢。
她眼睛紧盯着司马玉那紧闭的房门,没一会儿鼻尖就传来了一阵烧糊的味道。
闻棠一个激灵,也顾不上司马玉了,就怕一个不慎将厨房都给烧着,赶忙蹦了起来往厨下而出。
而这
时,屋内正顺着门缝朝外看的司马玉总算见到闻棠离开,瞅准时机便打开门,嗖嗖几下便翻墙出了门,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闻棠听得动静从厨房追了出来,手中还拿着那个烧了个底儿黑的陶罐,看着这会儿已然空荡荡的小院,气得忍不住骂道:“跑吧跑吧!有能耐你夜里别回来住啊!”
可闻棠却万万没想到,她不过随口一骂,这司马玉夜里还果真就没有回小院。
闻棠看着难得冷清的院子,竟头一回有些想念以往的那般吵闹喧哗起来。
待闻桑背完了今日的文章熄灯睡去之后,闻棠也径自往厨下去准备烧些水洗个澡。
可就在她走到院中之时,却听得角门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掌柜的,你睡了吗?”
是玉娘的声音。
闻棠听着她这股着急的劲儿,还当是铺子里头出了什么事,赶忙上前将门给打开了。
可谁知玉娘上来就焦急地抓住闻棠的袖子,整个人都有些六神无主的模样。
“掌柜的,我家相公还未回来呢!”
“嗯?都这个点了啊!”
闻棠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今日阿兴晨起后便驾着车往城郊十里地外的村子去,准备采买些制作清凉油的新鲜药材回来。
这十里地,便是跑个来回,满打满算也只需要两个时辰罢了。
眼下都天黑了啊
闻棠想了想,又问道:“也不曾有人捎个口信回来吗?”
就像上回,阿兴被大雨
捆在了临县,便是花银子找了个跑腿儿的回来先报了个平安什么的。
玉娘摇了摇头,眉眼之间尽是忧愁,“我都坐在铺子里等到了天黑,才将门板插上的。方才也一直没睡,可就是无人前来叩门。若是不然,这么晚了,我也不会来打扰你的。”
闻棠摆了摆手,一点都不在意,“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近来我也觉得好似是出了什么事儿一样,就连太守大人与司马玉整日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见不到人影。”
闻棠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玉娘听后,就差没有哭出来了。
她紧紧攥着闻棠的袖子不敢放,“那可如何是好啊?”
闻棠看了看眼下的天色,当即带着玉娘回了院子,自己走进屋内换了身衣裳,二人便出了门。
“先别着急,许是在路上耽搁了,又一下子寻不到人送信呢?咱们先去衙门报个人口走失吧”
眼下这大半夜的,城门都关了,她们也断不能擅自出城寻人。
这是闻棠能想到的唯一的法子了。
二人就这般一路快步往府衙走去,到了门口,见今日值夜的人竟是上回与她在澄宁县一块儿疯玩的郭沅,闻棠赶忙上前道:“这个时辰,衙门可有人在?我家铺子里的小二今日出城,一整日都没回来,想来报个走失。”
郭沅几步上前,听着闻棠说的这话,顿时就露出了一副难办的神色。
“姑娘,如今整个衙门就只有一小队人
留守呢,就连太守大人和司马大人都出城未归,若是要走公务,得明日呢。这个时辰怕是无人受理啊”
“嗯?你说他们二人都不在府城内?”
这倒是闻棠没想到的。
她原本还只当韩九兮与司马玉在通宵达旦地批复公文什么的,再不济,便是像前些日子一般处理那些城外突然出现的流民。
可他们就这般不声不响地出了城,好似还是挺严重的事情
闻棠这会儿心里也没了底。
就在她们二人听了郭沅的话后都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之时,郭沅突然开口问道:“闻姑娘,你家小二今年多大岁数了?”
玉娘第一个反应过来,赶忙答道:“我家相公虚岁二十一了。”
“哦那就没什么事,不若你们先回去等等吧,指不定明日就回来了呢。”
“什么叫「那就没什么事」?”
闻棠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阿兴一个大活人,既没消息传回来,也不见人影,这显然就不正常啊。
这城外出事,难不成还分年龄的吗?
可她再问,这郭沅也是一副不了解内情的模样,于是闻棠也只得带着玉娘回到了小院。
由于阿兴这厢突然就出了岔子,司马玉又罕见地夜不归宿,同韩九兮二人不知去了何处。
闻棠这一夜也半分睡意都没有了,二人索性便坐在屋内,煮了些茶,又吃了些白日里做剩下的糕点,只打算等着到了
衙门上值的时辰便赶忙再去报走失。